小?皇孙多了玩伴,满院的闹腾,曹老太妃难得从佛堂里出来,坐在廊下笑?看鸡飞狗跳,迭声地道,“梵奴来得好,以后小?叔侄俩多在一起玩,眼?看着湛奴精神?都好了!”
西偏殿里,御医在点?起的灯火下换过一遍药,重新包扎起伤口,陆适之?把?人送出去。
姜芝穿一身小?黄门的内侍服帽,坐在角落里煎药。压低嗓音,和阮朝汐说起近日外?头的情势。
“四处风声鹤唳。小?皇孙的事正捅着了马蜂窝。太子妃出身的东海游氏,同样是当年拥立天子的头一批士族门第,风光煊赫了十几年,没想?到为了谋害小?皇孙之?事,满门都被拘捕下狱,眼?看着不得好了。”
阮朝汐眼?看着局面一步步走到今日,小?小?旋涡掀起滔天巨浪,简直匪夷所思。
“为了个庶出的皇孙,赐死太子妃还?不够,还?要牵连功臣满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霍大兄说,京城的士族和寒门新贵之?争,从国祚初立时便显露苗头,十几年下来,早已互不相容了。小?皇孙出事当日,弹劾东海游氏的弹劾表章密集如雨,尚书省专用了一个牛皮囊袋盛放弹劾表,不到傍晚就装满了整袋。两个小?黄门合力才能抬上御案,天子当场大怒。”
阮朝汐越听越皱眉。
“所以天子……一边重用三兄这样的士族郎君,一边又提拔寒门新贵,导致两边针锋相对,以至于不能相容?”
姜芝拿蒲扇猛扇小?火炉。
“谁知道天子如何想??总之?东海游氏的显赫门楣,眼?看着要倾覆了。京城局面竟如此凶险,郎君在京城身居二品尚书令的高位,如今想?来,只怕也凶险得很。阿般,不瞒你说,我睡不着。”
谁又能睡得着。阮朝汐自打进了宫门,就没怎么合过眼?。
李奕臣持刀出去,坐在门外?守着。
傅阿池在药力下沉沉地入睡了。李奕臣和姜芝的到来仿佛一剂定心丸,阮朝汐心里泛起难得的舒缓安宁,重新坐回书案边,在暮色里提笔把?纸上写到一半的“风静山空”四个字补完。
满室浓重的中药味里,白蝉关上门窗,催促她去休息。
“看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强撑着说话。阿池这边我看顾着,你去歇一会。有宁嫔娘娘在,老太妃说不定要传你陪用晚膳。”
阮朝汐被拉去卧床边,放下帐子,在黄昏暮色里合衣躺下。
她当真累了,阖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竟也闻到了满室的苦药味道。
“嬢嬢。”怀里穿着赤色龙袍的小?孩儿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檀奴乖,再等会儿。”她低声哄着怀里的小?孩儿。满心焦躁,不显露于面前。
几位辅政重臣团团围坐,面前的青绡帷帐低垂。
她抱着檀奴坐在中央的坐床上,正对着紧闭的帷帐说话。“荀令君。对于朝廷商议的第二次北伐,你如何看法?”
帷帐里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北面朝廷四分五裂,天家父子相残,士族争相南渡,正是……咳咳咳……北伐良机。只是国库空虚,人心不齐,不得急于求成。仓促之?间举兵北伐,不如,咳咳……不去。”
身边有人不以为然,“当初第一次北伐时,准备了不过三个月,荀令君便一举拿下了豫州青州。荀令君自己功成名就了,第二次北伐当前,怎么就劝人不要急于求成了?不好罢。”
怀里小?孩子的挣扎越发剧烈起来。
“我要回宫,嬢嬢,”檀奴扭动着喊, “我要回宫!我是皇帝,不要看北伧鬼[1]!”
她的心里发沉,重重斥责了一声,“檀奴!不得乱说话!”
被斥责的小?皇帝哭闹起来。
帐子里又咳嗽了几声,“臣久卧病,恐病气?传染了圣上龙体和太后凤体,不敢久留圣驾。”
朝臣陆续离去,官邸探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