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学?人写字是很大?的本领。”荀玄微把茶汤放下,耐心地和她解释,

“你每日练习正楷是极好的。然而?,只会正楷并不足够。当世?极重风骨韵致,见面以品貌取人,诗书以字品取人。士族家学?渊源,不同家族的字迹各有门第风貌。你若学?好了阮大?郎君的字,不啻于霍清川的文才,徐幼棠的武学?,将来有大?用。”

阮朝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学?人字体,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成的。阮郎的字迹潇洒飘逸,不难模仿,耐心即可。”说到这里,荀玄微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长案。

白蝉低眉奉上两盏瓷盅。酪浆甜香和苦涩药味激荡。

窗外无声飘落着雪,东苑方向传来的嗷嗷痛叫声还在继续。阮朝汐屏息静气,端正跪坐,模仿着阮大?郎君书信的笔迹,在纸上落笔临摹。

阮郎君的笔迹纵横潇洒,横不平,竖不直。

阮朝汐临摹落笔,横若青虫爬行到一?半,忽然展翅凌空飞去;竖若柳树曲木坚硬疙瘩,半截嶙峋凸起又凹下。

她反复摹写阮郎君书信里的‘阮’字,一?个字写满了整张纸,写到心浮气躁,只觉得满纸都是青虫和曲木疙瘩,自己看不下去,把纸揉了,扔进字篓里。

荀玄微冬日早晨无事?,斜倚在长案对?面,面前摆放着一?大?摞十?几只大?小粗细不等?的新笔。

在阮朝汐看来,所有的笔都差不多,无非是大?字用大?笔,小字用小笔。但荀玄微似乎从众多新制的笔中寻到了与众不同的趣味,借着窗纸晕光,慢悠悠地一?支支翻看着,偶尔抿一?口瓷盅里的药汁。

喝到半盏时,被对?面扔纸的动静惊动,抬起目光。

阮朝汐正在第二张白纸上落笔。写得还是‘阮’字。横竖撇捺,写出的都是心浮气躁。

荀玄微从对?面起身。

“阮郎写的行书,和正楷大?不相同,初始练得不习惯是正常的,无需烦躁。”

他走到阮朝汐身侧,手腕发力?,带动她的手指,写下惟妙惟肖的一?个‘阮’字。横若千里远山,捺若大?江东流。

“练字不在多和快,而?在体味精髓。落笔可以放慢,每写一?次,体味横折勾转的不同妙处。”

他出声提点,随即笔尖往下,落在密密麻麻、上个字紧贴下个字的几行字迹上,提笔划去。

“想要练好字,不必过于爱惜纸墨。”

他拿过一?张新纸,覆于长案上,和缓劝诫,“落笔不必顾忌纸张,初学?时字写大?些无妨。阿般,你需这样想:你落于纸上的字迹本身,比承载字迹的纸张绢帛,要贵重得多。”

边说着,换了一?只新制的紫毫笔,示意阮朝汐执笔,由?他引领着,写下一?个大?而?舒缓的‘阮’字。

裁制成一?尺八分长的新纸上,只在中央写了一?个大?字,四?处皆是留白。

阮朝汐震惊地盯着只写了一?个字便弃置不用的新纸。

荀玄微示意白蝉开书柜,从楠木柜里取出一?沓新裁的大?纸,放在阮朝汐面前,纸张足有半尺厚。

又取出一?只檀木长盒,里面放置了大?小不等?的四?支紫毫笔,四?支霜白毫笔。

“书房里不缺笔墨纸张。若是纸张不够了,笔不堪用,白蝉自会补上。”

檀木盒合拢,推到阮朝汐面前,问她,“你冬日功课繁重,并不比东苑的武课轻松,人须得吃饱了,才能?专心进学?。现在可愿多用点吃食?”

阮朝汐的目光盯着半尺厚的练习白纸,轻轻地吸了口气。

随即默然点头,把琉璃盏里盛着的细饼拿过来,接着刚才咬下的小半块咬了一?口,又捧过今日的酪浆,打开了瓷盖。

东苑的哎哎痛叫声从早晨持续到傍晚。

书房里,阮朝汐不肯停下,同样从早晨持续练字到傍晚。

直到东苑那边的声响停了,到了晚食时辰,大?家都去了饭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