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郎君说的可是傅阿池。傅阿池是去年选进西苑的,今年也是十岁,在?西苑小娘子?里资质颇为出?色,练得一?手好琵琶。”
“叫娟娘带她过来。”
傅阿池的模样完全?符合西苑选人的模子?,白皙乖巧,娇俏可爱,个头不高不矮。
她被挑选入坞已有整年,头一?次被娟娘带领入书房,诚惶诚恐地拜倒,双手交替覆在?额头,远远地行了礼。
荀玄微惯常春风和煦地闲聊了几句,等傅阿池心神松懈下来,又细细问?了些西苑进学和日常诸事,问?答了约莫一?刻钟,让她退出?去候着。
“回答有条有理,可见?聪慧机敏;两眼清亮有神,心性大抵不差。”他叮嘱娟娘,“知会西苑的几个教养娘子?,以后着重留意些傅阿池。”
娟娘温婉应下,“是。”
傅阿池之事到此为止,荀玄微合上名册,换了话题,“你?不在?后,西苑谁能主事?”
问?得突兀,娟娘却早有准备,答得毫不迟疑,“贞娘即将及笄,学艺大成。郎君再给她一?两年时日,可主事西苑。但眼下……仓促之间,实在?挑不出?主事人手。”
荀玄微目光倏然转为锐利,唇边却噙起浅笑?,言语温雅,堪称体恤。
“西苑年年劣汰,留下的太少,除你?之外,仓促间确实挑不出?主事之人。娟娘打算如何?我嘱托你?之事,可要往后推迟一?段时日?或是换个人去做?”
娟娘立即盈盈拜倒,“郎君嘱托之事急迫,拖延不得,妾鞠躬尽瘁,效死而?已。妾去后,郎君可从白蝉、葭月两位阿姊里,暂调一?位去西苑主事,贞娘在?旁辅佐即可。”
荀玄微盯着娟娘的发顶,冷锐眸光逐渐温和下来,颔首道,“有心了。葭月不可,白蝉会暂掌西苑诸事。你?下去准备罢。无需挂念西苑,年前即可启程。”
娟娘低头应道,“是。”
阮朝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天光已经完全?黑了。室内点起暖炉,温暖如春,绯袍郎君斜倚着隐囊,正在?明亮灯下看书。
她的手依旧死死抓着衣袍一?角,至今不肯松开?,厚实的蜀锦料子?浸了手心的汗,被抓揉得皱成一?团。
“可算醒了。”荀玄微放下书,倾身?过来查看,清浅眸光里带了笑?意,“时辰不早了,放过我这身?袍子?,回屋里歇着去。”说罢轻轻地抽了下衣角。
阮朝汐本能地抓紧。熟悉的布料手感和浅淡熏香气味都?让她安心,黑葡萄般的一?双大眼睛睁得滚圆,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渐渐又阖拢,闭着眼重新蜷成了一?团。
耳边朦朦胧胧,声音忽远忽近,她听到熟悉的清冽嗓音道, “怎的又睡过去了?把醒酒汤端来。”
白蝉匆匆地去拿。
温婉女?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劝慰着什么,阮朝汐睡意朦胧,耳边听不清,不过还?是依从熟悉的声音喝了汤药。
喝完了依旧犯困,她揉着眼睛,另一?只手至今攥着衣料不放,衣料吸了掌心的汗,已经温热,不如先前舒服。
她四处摸索几下,顺着手里衣料拉扯,又扯出?一?大片光滑质地的柔软衣料,闭着眼摸了摸,靠了过去。
荀玄微在?灯下继续翻阅了几篇,放下古籍卷轴,目光往自己膝头处望去。
熟睡中的小小身?影,神色舒展而?放松,脸颊睡得粉扑扑的,以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信赖姿态伏在?他的膝头,手指紧紧捏着他的衣摆。
荀玄微平静地看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深邃,似在?凝视近处,又仿佛透过眼前伏卧酣睡的身?影,追溯遥远过往。
他喜静,因此书房里惯常清静。此刻除了火烛的细微噼啪之声,只多出?了醉酒的小团子?清浅细长的呼吸声,并不显得嘈杂,反而?奇异地更衬出?室内的安宁祥和。
阮朝汐在?睡梦中翻来覆去,脖颈间挂着的阮氏玉佩掉了出?来,沉甸甸的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