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兀地?问了一句,“他在云间坞停留了多久?”
荀玄微站在他身侧,缄默不答。
阮荻了悟, “你不能说?那?我只问一句,他临终前可有留下什么遗愿?”
山风夹着飞雪吹过身侧,门楼旗帜猎猎作响,荀玄微依旧不发一言。
“这也?不能说?”阮荻苦涩地?笑了笑,“罢了,我不再问了。今年祭祀事了,我明年再来?。”
荀玄微领他走下门楼。
阮氏车队已经在坞门外等候。两人?即将告别?的前夕,荀玄微缓缓吐露一句,“他有遗愿嘱托我,我已应下他。你若信我,便不要?问。”
阮荻一怔,眼角泛起?泪花,郑重长揖到地?。
即将登车返程前,他脚踩在车蹬处,回身又问,“十二?娘之事劳烦你甚多。关于?何时接她回阮氏壁”
“昨日我与她商谈了。她谨慎畏生,这几个?月在云间坞住得习惯了,便不愿轻易挪动。回阮氏壁之事,目前心有芥蒂,只怕还需多些时日准备。”
阮荻道,“人?借住在你处,我是极放心的。十二?娘年纪还小,缓几个?月再回也?无妨。若她准备好回阮氏壁,望你来?信告知。”
荀玄微应下,又补充了句,“我即将离开豫州,入仕京城。以后的书信往来?,只怕路上会多花费些时日。”
阮荻正踩着车蹬欲登车,惊得脚下一歪,差点?从牛车上摔下。
“你你你欲入仕?!尊君那?边如何说?你家二?兄那?边如何说?这偌大一个?云间坞以后如何处置?”
“家父于?年前登门,送来?了朝廷征辟令,已经商定下我年后入京。”
荀玄微从容地?一一应答,“吾兄在京城不慎伤了腿,已于?年前回返荀氏壁,将养身体。待我入京之后,吾兄将暂代执掌云间坞。”
目送阮氏车队冒雪离去,荀玄微身披氅衣下了门楼,没有坐车回返,而是沿着青石长路漫步返回正堂。
由杨斐陪伴着,沉思了一路。
正堂敞开的大门就在前方,杨斐这时才谨慎开口, “二?郎君年后将接任云间坞之主,虽说是养病期间行‘暂代’之职,但谁知道他的腿……咳,还能不能好了。郎君,云间坞这多么人?,哪些跟随郎君去京城,哪些留下,诸事要?从长打算啊。”
荀玄微点?头道,“确实要?即刻打算起?来?了。”
两人?步入主院,正好是午后时分?,东苑小门打开,几个?半大小子?正在主院里撒欢儿,东苑诸人?一起?上,对上南苑的徐幼棠和刚回来?的燕斩辰,两边拳头大的雪球流星般互砸。
阮朝汐上回被砸疼了,今天不肯加入,和傅阿池站在一处,两人?安安静静地?堆砌雪人?。
荀玄微站在院门边,徐幼棠和燕斩辰两个?立刻察觉了,立刻停了玩闹动作,过来?行礼,“见过郎君。”
荀玄微吩咐下去,“找霍清川过来?。我有话同你们说。”
阮朝汐心不在焉地?拍打着雪人?身体。她上次在书房里言语顶撞了坞主,被白蝉领回屋。之后并没有人?责备她,生活一切如常,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但她心里难受。
南苑几人?并没有进去太久,很快都面色凝重地?掀帘子?出来?。
她和傅阿池互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叫进了书房。
荀玄微开门见山,“阿般,年后我会离开云间坞,赴京城入仕。山高路远,前途未卜。有两条路由你选,你任选哪条都可。”
阮朝汐茫然?坐在书案边,喝了一口银竹奉上的酪浆,嘴里觉不出滋味。
离开云间坞……去京城?
杨先生的舆图她记得很清楚。京城重地?,在司州地?界的正中央。
她几乎瞬间就想好了她想要?走的路。
耳边熟悉的嗓音娓娓道来?,“最稳妥的路,你随阮大郎君去阮氏壁。他为人?重情义,在阮氏壁又是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