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常家二哥站在边上瞧着,嘴里叼着烟,悠悠叹气,“不就出个门,要是那边非要老四去不可,我就替他去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对小月而言,这真的是一场死别。

小月光着脚踩雪地,回了屋更是病得起不来床,加之小月多愁,到了春天,身子才勉强好了起来。

春天应该是常荟回来的时候了,小月心里也可纠结了,他本来还想和常荟离婚,回娘家去找表哥。可是,人家一点错事也没有,小月实在没脸做这种事。

再说了,表哥总要娶嫂嫂的,小月不可能丢了常荟又去再找一个新嫂嫂的堂弟再嫁过去吧。

入了春,小月就盼望着常荟回来,自打去了海上,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春天一天天过去,花从一颗颗树上绽放,然后慢慢凋落。

到了夏日,天气炎热起来,小月专门搞了一个日历本,数着日子等常荟回来,到时候要找他算账的,谁叫他说话不算数,说好了春天回来,结果他迟到了。

小美人等啊等,等到天气热了又转凉,中途又病了两回,见了五次表哥,做了十三件漂亮的新衣服,喝了七十七碗很苦的药。

是常家大哥亲口告诉小月的,那天还专门请了表哥、姨妈、姨夫,门外就站着医生。

小月恍恍惚惚站起来,屋外阳光刺眼,跨过门槛时,小月有些看不清,险些磕在地上,表哥接住小月,小月回头看见表哥的模样,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想要开口喊一声表哥,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表哥,他骗我,他说了春天回来的,他答应我春天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他,我等他,他为什么永远都回不来了!”

声声凄厉,字字泣血。

小月这一病,病得好厉害,家里也不能住了,到了医院,是日日想起常荟都要落泪的。

这样好的一个人,难道就这样死掉了吗?

小月回想在常荟离家前,自己还对他恶声恶气,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还想着要和他离婚,心里更是愧疚。

如今竟是连弥补的机会也没有了。

小月病得一塌糊涂,梦里总看见常荟,时常梦见他在一片碧蓝透澈的大海上,划着一艘小小的木船,轻声哼着歌,悠哉悠哉划着小船。

小月在岸边,不管再怎么哭、再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头。

常霓到医院看望过小月,小月这幅模样,连她都要掉眼泪的。

“我昨晚又梦见他了,你不要害怕,他虽、虽然死掉了,但是在梦里他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我在梦里叫他,他始终不愿理我。”

小月流着眼泪,低着头,“他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常家几兄弟,都不敢来见小月,人死了,尸体也没找回来,尤其是常家老大,站在门口听到小月这样说,更觉愧疚。

其实常荟爱惨了小月,又哪里会真的责怪小月?偏生他这份爱,倒更让小月羞愧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