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长长的圣旨,伯父脚步踉跄,跪拜在帝王脚下谢恩。

唐家已被帝王赐了京中宅子,伯父离开皇城,上了马车,遥见皇城,问起几个儿子,“月儿何时抵京?”

小月的几个表兄也被帝王赐下爵位,唐氏一族荣宠加身,却皆脸色青白,大堂兄回道:“刚出悬门关,还需半月。”

悬门关外多峡谷,山道崎岖,伯父当即坐起,“快,再添人手护卫。”

小堂兄满脸惊惧,“父亲,王稷怎么会……”却被兄长狠狠捂住,那张手掌在剧烈颤抖,“就怕,就怕他真的那么狠心。”

伯父叹气,“我现在真有些后悔了。”他看向皇城,“这个地方不适合月儿,住在里面的这个人,不会是月儿的良配。”

小月带着儿子顺利入京,王稷率领百官在城门相迎,帝王御车驶入皇城,因皇后宫室尚未修缮完毕,小月与王稷同居帝王殿。

虽然还未行正式的封后礼,可天下皆知,小月是新帝的原配妻子,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正宫皇后。

这几年来,小月与王稷愈发恩爱,床笫之欢也很频繁,不然怎会接连产下四子。

王稷待小月好,有世俗的好,给小月荣华富贵,在生活中的体贴柔情,在孩子的教导上尽心尽力。

也有与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不一样的好,王稷出征作战,偶遇下属送美人之举,也当即拒绝。回家的夜晚,抱着怀中的小月,低语:“我是草莽出身,有妻有子,已经足够。”

这是王稷自己说的话。

他亲手为小月织就了一场幻梦,小月迷失其中,自以为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丈夫,永远信任王稷。

这个值得信任的人,可以是天底下所有人,唯独不可能是帝王,不可能是王稷。

建章宫的宫室很大,小月在宫里的日子与从前在岐山并无区别,与王稷,仍旧是平凡夫妻,甜蜜恩爱。

更何况,伯父伯母就在京中,时常能见面。

小月听说王稷给伯父封了很大的官,在京中赐下一座奢华无比的府邸,甚至将唐氏一族迁至京中,忍不住担心。

等到伯母进宫,小月自幼在伯母身边长大,许久未见,难抑眼泪,伯母厉声警告,“不许哭。”

她告诉小月,不可以在帝王面前谈及唐氏的任何事,很用力握住小月的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当皇后。”

皇后宫室的修缮花了大半年,相关典仪的制定似乎尚有很漫长的过程,另有一件大事,乃是巍州唐氏的入京。

数千族人,数万奴仆,乘船北上,传言携带金银珠宝无数,甚至有船舱过载沉没,渔民曾于海边打捞时,捡到一二珠宝,便足以发家致富,一时之间引起一场“淘金”浪潮。

唐氏族人载着丰厚的家产进京,换坐马车后,车轱辘碾下深深的痕迹,在京中买田买宅,连带物价也上涨了不少。

唐氏为先,接着又有崔、王等世家入京,京中百姓逐渐习惯南方世家的豪奢,而皇城之中,帝王阴沉着脸,诸臣跪拜。

这些都是王稷的亲信。

其中一人向帝王建言,广采众女,充盈后宫。

又一人言,唐夫人体弱,当从民间另聘新妇为后。

帝王当即下旨杖杀官员。

人还未打死,已被其他臣子护下,王稷的义弟葛文呼哧呼哧喘着气,“大哥,你独宠唐氏,到底你是皇帝,还是那些世家是皇帝,若叫那些世家骑在我们头顶上,又与旧朝还有什么差别?”

王稷下旨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打上一百军棍,两个说话的人和葛文,二百军棍。

封后大典,遥遥无期。

小月独自坐在皇帝的龙塌之上,金黄色的盘龙纹床幔一层叠一层,数日之前,三个儿子已经搬去皇子殿,这里只剩下小月,皇城突然变得大得可怕,孤单得可怕。

王稷每天都会来陪着小月,他仍有许多的烦心事,眉心总是紧锁,小月陪在他身边。

两人握着手,小月说:“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