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妙。

他转头瞅了瞅陆不琢,想了想,没去牵那根铁链,试着朝着草亭子的方向走了两步。

叮叮当当继续自觉地缀在身后,温吞安静,偶尔惊起几只不知名的虫,蹦到自己面前来,撞在衣摆上。

……

月色皎洁,草叶如霜,行路的沙沙声和叮铃声交织,更衬得夜晚静谧,心也安静下来,没来由地让人想将这一刻据为己有。

到了草亭,叮当声忽然远了。

沈昼回过头,看见陆不琢从远处捡了根树枝回来,绕着草亭子,一边倒退一边在地上划来划去。

画完后进了亭子,伸手:“给几块灵石。”

沈昼不明就里,还是拿了一大袋子给他。

反正不是自己的。

陆不琢摆上灵石,风一下就小了,甚至还有几分暖和。布置完防风阵,他回来挑了个最暖和的位置坐下,准备睡了,始终没搭理过那根锁链。

沈昼:“……”

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拎起铁链抖抖,再抖抖。

“嗯……?这个,放着吧。”陆不琢支起眼皮,困倦地瞄了一眼,“我平时睡得沉,今晚你看紧点,别让人把我偷走了。”

沈昼:“???”

沈昼:“不是,我……”

陆不琢今夜真的十分疲惫,不等他说完,一歪头睡着了。

沈昼抓着锁链瞪了他半天,忽然有点想把铁链拆下来。

思忖片刻,又觉得陆不琢说的也有道理,拿另一头在腰上缠了两圈,贴在一起睡了过去。

-

陆不琢的灵台内。

其中一根略显残破的石柱晃了晃,滚下几块碎石。

落地刹那,巨浪毫无征兆地骤然卷起数十丈高,声势浩大地冲向岸边,被石柱上的奇异字符挡回,散成飞沫。

浪潮褪去后,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石柱下。

他环顾四周,笑了一下,轻车熟路地朝着另一边的石窟走去。

魔气自漩涡底下源源不断奔涌汇聚而来,宛如一件薄如蝉翼的巨大黑色披风,在身后猎猎抖动。

-

石窟深处,陆不琢正和本体一起闭目休憩。

忽而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直视着前方,目光锐利冰冷,仿佛冰原上凛冽的风。

“既然来了,为何要躲?”

“你果然知道我的存在。”来人缓步走出,笑道,“也只有那个傻乎乎的半妖才会相信你前尘皆忘。”

“我的灵台里有什么,我自然清楚。”陆不琢垂眸,拂掉身上沾着的魔气站起来,连眼神都欠奉,“不过,我确实不记得你是个什么东西了,不算骗他。”

“不算骗他?”地上的魔气流动起来,亲昵地往那人身上缠绕攀爬,仿佛黑色的巨蟒,“你骗他说,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其实呢?”

那人缓缓靠近,勾着一双一模一样的上挑眼,笑吟吟地低语:“我不过是偶尔心烦,打骂了几下,不小心弄伤了他的狼耳,可你……”

陆不琢伸出两指,轻轻一抬。

远处海边的石柱嗡地一声,眼前的魂魄逐渐透明起来,仿佛正在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缓缓按回去。

“……可你却逼迫他双修,又剖了他的金丹,还将人弃在那至险至恶的万骨窟里。你说,到底谁才是恶?”

陆不琢神色愈发恹恹,手腕凌厉地一翻一压,那魂魄终于彻底消失,灵台归于平静。

他缓步离开石窟,来到海边,望着嶙峋石柱和浩荡的漩涡,眉宇间透着一丝迷茫,半晌,低低道:“……胡说。”

自己不过是误入这具躯壳的游魂,那鬼影所言之事与自己有何干系……可是一介游魂,为何会对灵台之内的封印了如指掌呢?

陆不琢没来由地心悸了一下。

被遗忘的记忆不经意被撬动了一角,整个灵台不知从何处震颤起来,石柱摇晃,竟隐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