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屏风,只见原本藏起来的楚悬的剑被摆在了桌上,陆不琢正站在那,透着几分刚醒来的茫然迷惑,摩挲着那几个模糊消失的小字。

闻声,抬眸望向自己,神色略显错愕,错愕之下竟有几分陌生。

沈昼顿住脚步,没再过去。

两人就这么遥遥看着,直到陆不琢眼底轻微的混乱消失,收敛起所有情绪。

“你做了什么?沈昼。”

狼耳倒了一下,又色厉内荏地立起来,往前探探。

不过是磨掉了几个字而已。沈昼想。自己没有,楚悬也不能有,很公平,没什么错的。

“没做什么。”沈昼说。

陆不琢垂了一下眼睫,又看向他:“你早就与恶魂见过,为何不告诉我?”

沈昼不吭声了。

他本来可以说没有,但不想骗陆不琢。

可陆不琢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为何?你明知那丹药的副作用,欺我瞒我哄我吃下,让他去骗楚悬的剑,去盗窃秽石,去聚集魔修作乱,去杀谢衔青。我做不得这些事。你明知道我是谁,沈昼。”陆不琢抓着那把剑,平静地诉说道,又很轻地重复一遍,“你明知道我是谁。”

沈昼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起了多少?”

“差不多全想起来了。”

“三年后的事呢?”

这回轮到陆不琢沉默了。

“他说三年后的双修,活剖金丹,还有将我遗弃在万骨窟,都是你做的,说你都知道,都记得。”沈昼紧紧盯着他,声音也轻轻的,透着一点烛火般微弱的希冀,“你说不是,我就信。你说。”

陆不琢看着他,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烛火熄灭了。

“你说啊!”瞳孔陡然如针穿过,撕心裂肺起来,“你说啊!!我是魔修,我瞒你骗你坏事做尽,难道你也是吗!”

“是我。”陆不琢终于开口了。

桌子被撞了一下,剑身一震,露出半截雪亮的刃。

沈昼松开他,退了半步,吊坠滑出衣襟,晃晃荡荡地挂在外面。

上面八个小字龙飞凤舞“一生俱生,一死俱死”。

竹香飘过来,离得很近,不带半分恶意,就像刚醒来那日一样,那只手轻轻勾住吊坠,用指腹一抹。

字迹如沙逶迤散去,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逼迫你双修的是我,亲手剖出金丹的是我,没有带你离开万骨窟……也是我。”陆不琢眼睛看着他,却又什么也没映出来,只透着一丝疲惫,“我不能回昆仑墟,昆仑墟也不会再容我。同命咒已解,你当初想如何,便如何吧。”

“为何会变成这样?”沈昼问他,却更像是在问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陆不琢沉默了很久很久,仍然说:“是我。”

“……你就这么喜欢昆仑墟?”

“那是我的师门。”

“我不是你的道侣?”沈昼嗓音愈发的紧,几乎变了调,“没有昆仑墟,但是有我,不可以?”

陆不琢目光又温和起来,那样温和温柔地看着他,几乎让人升起了希望。

忽然笑了笑,哄孩子似的柔声道:“不可以,沈昼。”

沈昼几乎站不住,手往后一撑,摸到了桌上的剑。

冰凉粗糙的触感滑过掌心,回过神已经铿然拔了出来,剑刃雪亮,一如那日滂沱大雨中围剿自己时的锐利。

剑指着陆不琢,却并不稳。

只要陆不琢害怕了,后悔了,说“不”,或者摇一下头,自己就收起剑。沈昼仓皇地想。眼神变得冷下去,好像真的要杀了他。

“你还有什么遗言?”

陆不琢垂眸看着剑,安静了很久,久得沈昼以为他准备后悔了。

却忽然伸手捏住,抬眸一笑:“有。”

“杀人的时候,剑要拿稳了。”

“别抖。”

剑尖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