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芒终于从眼睛里坠落了,发出“喀嚓”一声。
被剑破开的镣铐滚到一边,楚悬收剑,打量了一下,问:“能走吗?”
又擅自替他回答:“不能。”
沈昼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很慢地眨了一下眼,又眨一下。
发现不是幻觉。
之后再没有动静,仿佛一尊石塑一动不动,连狼耳都静止了。
直到被楚悬抱起来。
又轻又瘦,很容易就被抱起来了,才陡然从近乎凝固的震惊中惊醒。
“你干什么??”他怒道,声音却有些发颤,又没办法挣扎得太厉害,“姓楚的,你现在不杀我,以后定叫你后悔……呃……”
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狼耳一下蔫了。
“别动。”楚悬丝毫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把人扣紧在怀里,边走边道,“长老堂扣住了师兄,要我交出擅闯昆仑墟的魔修。”
这下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楚宗主为何会纡尊降贵亲自来到地牢见一个魔修,问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又这样殷勤小心地抱着。
“你要把我交出去。”沈昼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安静了会儿,抬眸看着楚悬漂亮流畅的下颌,试图留住一点尊严,“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漂亮下巴无动于衷,还在继续冷漠地往前走:“但师兄一直不希望你出事。既然他想让你活,那我便会让你活着。”
沈昼呼吸粗重了一下。
眼前不断掠过地牢幽暗狭长的砖道,看不见其他,不知有多长,耳边的话躲又躲不开,仿佛一场没有尽头的煎熬。
终是难以忍受,沙哑地反驳。
“可陆不琢今日还想杀了我。”他竭力想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还是微不可闻地、十分没有出息地哽了一下,“他、喜欢那个陆夜。”
“杀魔修通常降魔符,诛心符,杀魂符三符齐出,而你身上只有降魔符留下的伤。师兄没想杀你。”
楚悬顿了顿,又道:“师兄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谢衔青去看看陆夜是否有问题。”
沈昼偏过头,把狼耳折起来。
他觉得没法和姓楚的沟通,像楚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明白?生来就被许多人喜欢,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关系。
而自己却很难地才得到了那么一点点,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少。
陆不琢明明那么喜欢陆夜,自己坐在山头上看了一天一夜,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于是地牢里只剩下剑鞘晃动和脚步的声响。
片刻安静之后,尽头出现微微的光。
楚悬停住脚步,把他放了下来。
“在汴城时,师兄虽然变了不少,但还是教会了我一件事。守卫已经被我支开,谢衔青应当在门口。让他带你回漱玉峰,再替我转告长老堂。”
沈昼踉跄了一下才扶着墙站稳,额角渗着疼出来的汗,实在弄不明白楚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铿锵一声。
剑光突兀亮起,照过两人的脸庞,紧接着又是一声刺穿皮肉的轻响。
“……转告长老堂,我不慎轻敌,魔修已逃出小隐峰地牢,不知所踪。”
楚悬抽出刺穿小腹的剑,面不改色地随手扔在地上,捂着伤口缓缓坐下,抬眸瞟了他一眼,声音总算透出一丝虚弱,“对了,让谢衔青留点伤药给我,不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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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衔青是被地牢里的动静吸引进去的。
他虽走得仓皇狼狈,但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一直在附近徘徊,打算等两人出来偷偷看一眼。
突然听见地牢里传来半妖的声音,很是凄厉,门口又没有守卫,稍作犹豫,还是闯了进去。
刚闯过几阶石阶,就被一个窜出来的黑影重重撞了一下,额角磕在石壁上,又被某样很柔软的东西怼在脸上胡乱扇了一通。
……是半妖。
顾不上自己撞破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