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沈昼目不斜视,径直路过。

雪堆动了动,唤道:“沈昼。”

沈昼继续路过。

“……沈昼。”这回稍稍大声了些,但仍很轻很虚弱,夹杂着几声闷咳,好像不把他扶起来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沈昼没法路过了。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不太情愿地往下挪了两个台阶,伸手拽住白貂毛,用力一拔。

陆不琢原本都打算自己起来了,冷不丁被一拔,踉跄着向前,一头扑在了对方肩上。

原来吃软不吃硬。陆不琢记下。

脸颊有些痒,不知什么东西在挠,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了旁边那对总是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耳朵上。

须臾,试着道:“沈昼。”

狼耳听见有人在叫,一下竖住,直直立着。

陆不琢有点掌握了,觉得十分有趣,继续对着狼耳说话:“多谢。”

狼耳倒下一只,倒的是被吹气这边。

随后被对方一把推开。

大概是有些发痒,只见沈昼臭着脸,低头揉了一下耳朵,然后抖抖,再揉一下。

陆不琢:“!”

一只小妖而已,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多叫两声就扶了,吹口气耳朵就倒了,略施小计就能治得服服帖帖。

这么想着,心中又宽容了几分。

“你病好了?”沈昼确认,又不高兴地强调,“少碰我耳朵。”

陆不琢好脾气地点点头,点的是前面半句话。

“丹药效果不错,一个时辰就退烧了。”他回头望了望石阶,“见你很久没回来,出来转转。走得有点远,累了。”

沈昼:“?”

竹坞离这里不过百步,这人怎么好意思说出“累了”二字。

“你真的好了?”他狐疑,“不会又要死吧?”

“死不了。”陆不琢失笑,心想昨天把自己往冰水里浸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略一思索,故意靠近说话,白貂毛里渗出一股清雅的竹香,“昨夜睡得不错,多谢照料。”

最后四个字咬了重音。

沈昼没听出来,照单全收:“哦。”把陆不琢后面的话全都挡了回去。

抬脚继续朝竹坞走。

手腕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沈昼抽了一下,没抽回来。

姓陆的看起来病殃殃的,力气却不小,抓得这么重那么紧,竹香又飘过来:“沈昼,我走不动了。”

“……所以?”

“你扶我回去。”见对方脸色不好,陆不琢立刻站不稳似的晃了一下,瞟了瞟他,“昨日泡了冰水,好像伤了根基,咳咳……”

“……”沈昼怀疑自己要是说“不”,姓陆的又会晕过去。

他瞅了陆不琢两眼,还是把人扶回去了。

一挂到自己身上,姓陆的马上支棱起来,用一种绵软的腔调开始聒噪,零星夹杂着几句口音,听上去心情颇好,不知在好些什么。

沈昼不懂口音,但觉得挺好听的,以前没听陆不琢这样讲话过,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应着。

“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远。”

“都买了些什么?”

“烙饼,肉干,包子。”

“你这件新衣为何还是黑的?不换个颜色?”

“不想。”

“那……”

沈昼被问烦了,松开手。

陆不琢立刻不问了,只是站在那,用软软的腔调说:“沈昼。”

沈昼发现除了心情好,有求于人的时候陆不琢也会用这种腔调,如果不帮忙,就显得自己很坏似的。

犹豫片刻,还是继续扶了。

对方又开始聒噪:“你是狼妖吗?”

“我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