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开始收拾包袱:“爹,带上些衣服细软,我们等城门一开就走!”

听到我的话,父亲又气又心疼。

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背上包袱准备带父亲走时,抬头看见案上的无名牌位。

我十四岁那年,父亲不忍边关战死的将士曝尸荒野,便带着我去为他们收殓遗骸。

返程时,我在城楼下发现一具穿着将军盔甲的白骨。

听父亲说,那副盔甲像是一品大将军的。

之后,所有人遗骨都送还到了他们至亲手中,唯独找不到那将军的亲人。

我便将他的骨灰安葬在城外,为他立了个无字牌位,日日祭拜。

犹豫了瞬,我将牌位塞进包袱里。

将军啊将军,但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和父亲顺利离开。

夜色下,我和父亲一路奔逃。

城门开时,天还没亮,我们连片刻休息都不敢。

父亲身体本就不好,走了这么久累的脸色发白。

我只能停下,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爹,没事吧?”

父亲摆着手,声音沙哑:“没事,就是人老不中用了……”

话还没说完,我们便发现不远处出现火光。

“他们在那儿!”

有人高喊了一声后,所有火光开始朝我们聚集。

是萧府的人!

恐慌攀上心,我离开搀起父亲:“不好!爹,我们快走!”

仓惶中,父亲脚底一滑,整个人滚下陡峭的小坡。

我目光一紧:“爹!”

没等我下去寻找,萧府的小厮们就将我围住。

管家冷着脸吩咐:“把少夫人带回去。”

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架着我,任我怎么抵抗都难以挣脱。

我紧盯着黑漆漆的陡坡下,急红了眼:“爹!”

就在这时,冷风大作,圆月嵌在天穹,火把剧烈抖动,火光明灭,树叶簌簌作响。

风沙吹进我眼中,刺的我不得不眯起眼。

“这怎么回事?”

所有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寒意,都有些慌了神。

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伴着铜铃响起。

众人看着我身后,一个个都白了脸,连腿都打着颤。

我心不觉一提,艰难回过头。

天幕之下,血月当空,一人策马而来。

他满是血污的盔甲锈迹斑斑,手中战刀在月色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破裂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似天兵降临,又似死神夺命。

第4章

摧枯拉朽的狂风,吹得天地间传出鬼嚎般的唳叫,火把上的火苗急烈晃动两下后彻底熄灭。

一时之间,小厮们的惊呼和鬼唳交织,纷纷四蹿逃走。

我被撞倒在地,怔望着那月下鬼魅般的身影。

和我出嫁时匆匆一现、还有昨夜里在我身上作乱的男人似乎重叠。

风越来越大,我只能用手臂遮挡住脸。

没想到等我再睁眼时,那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可我来不及想其他,立刻爬下坡。

天边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我看见父亲躺在碎石边,额间一滩鲜血,双眼紧闭,已经不省人事。

“爹!”

我上前将人扶起,慌掏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血。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眸光一紧。

抬头望去,直直撞进山坡上萧奉光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