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看的是支离破碎和分崩离析,谁愿意看为了梦想一起奋斗的励志故事,没劲。
再后来的回忆就有些模糊了,因为每天都千篇一律在重复,墙上的日历越来越薄,高考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再变成个位数。
二叔和二婶时不时就给陆沉沉送点营养品,连陆长河都请了假回来,好好陪着她度过这一关。
陆星沉给她打电话,要她别紧张,考砸了大不了他出钱,给她也弄到国外去,兄妹俩相依为命。
陆沉沉无言以对,让他自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打扰她。
任晴雯和曾一帆开始明目张胆地在桌下牵手,也许是受了后面两位的影响,他们也在计算着考同一所大学的可能性有多少。
余霁是提前批,早早地考完专业考试,提前进入放假状态,出门去西北游玩,偶尔会给陆沉沉发来照片,鼓励她高考加油。
还有其他很多很多。
老杨让顾今夜求稳,顾今夜说他考不上某校的法学就复读,江夙在考前玩失踪,几天几夜找不到人影,全家人满城的网吧都找遍了……
那是盛夏最深刻的回忆,在后来的许多年,如野草一般顽固地停留在最深处。有的人以为自己忘了,却在某个时刻不经意想起,又清晰如新,恍如昨日。
在日头最盛的那一天,高考终于来了。
后来陆沉沉去回想,根本记不起自己当时的心情,她的回忆里只有绿得油光发亮的叶子,空气中波动的热浪,和大家都已经显得有些麻木的表情。
那几天的阳光太好,好得大地上的热度都透到鞋底,学校把所有空调一次性全都开了起来,交警拉出警戒线,五十米内实行严格的交通管制和噪音管理。
最后一门英语,铃响的那一刻,空气中有种如释重负。?32033⒌9㈣02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陆沉沉坐了会儿,直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她才起身走出考场,一出门,看到周恪一站在楼道边。
他手里拿着个透明文件夹,装着铅笔和准考证,看到她出来,远远地就向她挥手。
考场混乱不堪,陆沉沉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
没等周恪一开口,她先笑了,以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她眨眨眼,意有所指:“可以了。”
视线里,周恪一紧绷的肩膀立刻松弛了下去。
她又问:“需要找人对答案吗?”
周恪一牵着她,往十班门口走。高考已经结束了,他们不再需要掩饰,变得比以往更加大胆。
“不用找。”周恪一拉着她的胳膊,“我就是答案。”
陆沉沉跟着他走上楼梯,晃着他的手臂,“周恪一,我才发现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周恪一停下,转头看她,“哪里不一样。”
“我原来以为你理智又沉稳,现在发现你原来也会又拽又狂。”
他笑了,手心里的热度传到她手上,他说:“以后你会发现,我不一样的地方还有很多。”
陆沉沉跟着他走回座位,把提前收拾好的装着书本、杂物的箱子抽出来。周恪一接过她的箱子,叠在自己的上面,轻松地抱起两个箱子,走在前面。
“走吧,去和老杨说一声。”
老杨周围围了一堆学生,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夫人,九班的班主任。
两口子难得凑一起和学生嘻嘻哈哈,高考一结束,所有的不近人情似乎一瞬都消失了。
周恪一和陆沉沉走过去,“老师,我们走了。”
两位班主任一同看过去。
老杨点头,“好,好,路上小心安全。”
九班的班主任却是看着他身后的陆沉沉,以往严肃的面容忽然也和蔼可亲。
她走前两步,问陆沉沉,“考得怎么样?”
陆沉沉说:“正常发挥。”
她满意地一笑,“正常发挥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