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妹指着鱼汤,眉心拧着。

阿鸢笑着摇头,“你吃吧。”

她这几日都没有胃口,不知是忧思过度,还是生了病。

阿鸢脸上虽然笑着,可眉心却染了愁绪,后面几日她吐得更厉害了。

庄子里的下人不愿伺候她,每日都是哑妹去端饭。

庄子不比侯府,吃食没有那么精致,而且厨房的婆子做饭重浓油酱赤,但阿鸢喜欢清淡,每次饭菜都用不了几口,便全都吐出来。

哑妹看着她越来越清瘦的模样,心急如焚,甚至想求着庄子里的人去给她请大夫,但都被阿鸢拦住。

她不是单纯的小姑娘,若只吐一次可以说是肠胃出了问题,但接连吐了半个月,阿鸢再傻也猜出来了。

她大概是......有孕了。

往日卫循宠爱过她,都会让嬷嬷送来避子汤。

但上个月来庄子,杨嬷嬷诊出她难以怀孕的事,卫循便停了她的避子汤。

而他们唯一的一次房事,还是在温泉中。

阿鸢攥紧手心,指甲掐出几道痕迹。

她没想到就那一次,竟然让她怀上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

卫循成亲在即,世子夫人马上就要进门。

她若此时怀孕,简直就是打世子夫人的脸。

而卫老夫人本就不喜她,之前也警告过她不要妄想母凭子贵,就算有了孩子,也绝不会让她留下。

阿鸢脑子发懵,难道她要靠卫循吗?

可是卫循真的能靠得住吗?

想到春桃惨死的模样,还有她如今的处境,阿鸢自嘲一笑。

若卫循真能护着她,又何必让她落到如今的地步。

阿鸢睫羽轻颤,遮住眸底氤氲的水汽。

她攥了攥指尖,心中有了成算。

“啊啊?”

哑妹见阿鸢换衣服取幕篱,表情有些疑惑。

阿鸢换完衣服才解释,“哑妹,你与我出一趟庄子。”

她要想办法去看看大夫。

若真有了身孕,不管是留下还是堕胎,总要听听大夫的意见。

想到腹中这个孩子会离她而去,阿鸢心尖一阵抽痛。

可是她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如何护得住一个孩子。

阿鸢低头,手轻轻覆在肚子上,眼中雾气朦胧。

......

“谢娘子要出去?这怎么行!”

主仆两人刚走到二门外,就被外门的婆子给拦住了。

“世子爷将您送到庄子里,若出了事,奴婢们哪里能担待得起。”

阿鸢再不受宠,也是主子的女人,她们平日冷落便罢了,可要真放纵她出门,一旦出了事,世子爷第一个定拿她们是问。

阿鸢早知道要出门没那么简单,她幕篱下的脸色苍白,但声音却极为平静。

“嬷嬷若不放心,便让人跟着我,我只是想吃宝林街的张家包子了,并不会在外面待很久。”

“娘子想吃包子,老奴让人出去买便是了,哪里用得着折腾这一回。”

“买来的总不如铺子里现做的好吃,您也知道我这些天胃口不好,难得有想吃的东西,世子爷虽将我送到庄子里,但总有把我接回去的时候,他若知道我在庄子上连口想吃的东西都吃不上,到时候发怒才是连累你们。”

阿鸢不是嚣张跋扈的人,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第一次威胁下人。

婆子听完果然白了脸色,不敢再拦着。

“那娘子尽快回来,别被外面的贱民冲撞了。”

“嗯。”

阿鸢点头,幕篱也随动作而动,宽大的袖子中,她的指尖已经快要把掌心掐破,生怕婆子继续拦着她。

跟上次不同,庄子里的下人叫来了马车,又派两个粗使婆子跟着她。

马车在张家铺子前街停下,阿鸢带着哑妹下了车,穿过人群排到了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