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仪趴在车窗上,望着银装素裹的行道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场大雪
那时候她还在念初二,爸爸妈妈在外地开会,家里的司机都跟了过去。学校不停课,雪地不好骑车,她只能和哥哥一同步行去学校。
深一脚浅一脚到教室,裤腿、鞋袜全部湿透了,又冰又冷。
他哥那个娇气包,早读课还没结束,就写请假条装病回家了。
她越坐越冷,脚掌冻得僵硬刺痛。
下雪天不用出早操,下课后,男生女生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聊天玩耍。
她扭头想找谢津渡说会儿话,却发现人不见了。
快上课的时候,他小跑回来,在她桌角上敲了一下,说:“出来一下。”
“去哪儿啊?”
谢津渡没说话,快步离开了教室。
她见他表情严肃,以为有什么大事,连忙跟上去。
左绕右绕,谢津渡领着她去了体育器材室,接着变戏法似的递给她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双崭新的女款棉鞋和袜子,正巧都是她需要的东西。
“这些都是哪儿来的啊?”她问。
“门口超市买的。”
“你请假出去的?”学校为方便管理,规定学生进入校门后,没有特殊原因不能擅自离校。
“翻墙。”谢津渡没什么表情地回答。
“翻墙?”她没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谢津渡会有违反校规的一天,还是为了她。
他没打算解释,看看时间,催促道:“赶紧换,要上课了。”
她点点头,在台阶上坐下,麻溜摘掉能到挤出水的鞋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对啦,你是怎么知道我鞋子湿了的?你是不是特别关注我?”
“嗯,你刚一进门我就看到了。”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谁知他竟承认了,她拿着袜子的手突然顿住。
“怎么了?”他问。
“没怎么?”她扭了扭冻得梆硬的脚尖,撑开袜口往里塞。
谢津渡看她湿着脚丫穿袜子,颇为不赞同地在她前面蹲下来:“你这样穿不冷吗?”
她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毛:“还好啦,这可比我那湿袜子……”
说话声戛然而止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脚腕,谢津渡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低在她面前,一点点将她脚底氤氲的水汽擦干净。
心脏没来由一阵乱跳,她掌心撑在冰凉的石阶上,动也不敢动了,脚底很痒,像有小虫在爬,非常奇怪的感觉。
他见她白白的脚丫冻得通红,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冷吗?”
“当然冷!”她打开话匣子,鼓着腮帮子抱怨,“又冷又痛,早知道我也学我哥逃跑了。”
谢津渡好脾气地笑了一声,双手裹住她冰凉的脚丫来回搓动。他手心很热,一点点将她脚底的冰冷烘散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袜子,帮她穿上:“下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打电话叫我,我去带你。”
“那要是你家司机也不在家呢?”她借着说话,转移自己混乱的思绪。
“我背你。”
后来的十几年间,北城陆续下过很多次雪,但都没有那回大。
今年的雪,最像从前。
那时候,他们天天黏在一起,不懂什么叫珍贵,一天、一月、一年,以为那样就会好上一辈子。
分开后,她刻意不去想从前,刻意只记那件不开心的事。
却忽略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谢津渡这样冷淡的性子,为什么总是无条件地对她好?
只不过是,有人的爱意明晃晃,有人的爱意像月光。
像月光的那个,不到天黑看不见。
她吸进一口气,眼窝涌上一阵潮热,等反应过来,眼角已经湿润。
恰逢红灯,车子停在道旁,他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递来了纸巾。
“怎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