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拎着壶酒进来,走到周作身边为他殷勤斟满,笑说:“方才长孙公子身旁的小厮打马过来告诉门房,说他们爷正在那边的马球场上耍乐,晚上要来揽月山庄坐庄宴客。”
周作知她的意思:“元望与我相熟,不必瞒着。”
梅娘笑着应下,狭长的柳叶眼一撇,门外小厮便晓得意思立马去门房报了。
这时修文回来,将冉冉身体不适的事着实禀了回去。
周作敛下神色:“身体不舒服?”
梅娘拢拢披肩,也猜到了怕是门口碰见的那位带帷帽的娇客:“可打不打紧?咱们庄子里常年有医师在,不若叫过来让医师瞧瞧?”
修文拿不准主子的意思,垂手站着没动。只等得周作开口说叫过来,才慌忙去请。
这边厢双儿刚打水回来伺候冉冉把脸洗了,刚擦干净耳朵上的血渍,车外修文的声音传进来说世子担心冉主子的身体,让她过去瞧瞧医师。
双儿暗啐:“身体不舒服不让医师过来还让病人过去是什么道理。”
冉冉拉拉双儿的衣袖示意她小声些,才对外面人说到:“劳烦修文小哥替我远些守着马车,方才我叫树枝刮破了衣裳,须得同双儿换一换。”
其实勋爵人家出远门,例如说是来郊外这等买卖不方便的地方,下人们是该为主子备上一件紧急更换的衣物。但今日周作本不打算来郊外是临时起意的,冉冉才不得不借双儿的衣服穿。
双儿知道冉冉是不想事情闹大,安顺的脱了外衣下来换给她,只说:“你不让我陪你去,那你自己小心些。”
冉冉整理好衣裳,拍拍她的肩膀深吸口气:“放心,应付世子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冉冉随着修文去了玉盘楼,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丝竹绕耳余音不绝。等进到里面,入眼便看见五个姑娘露着小腰在台上晃,冉冉从没来过这等声色场所,只进门看那一眼就羞得她红了脸。
周作见人瞪着眼满脸通红,看见台上的姑娘慌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心中郁气莫名消散几分,招手让她过来,问到:“衣服怎么又换了?”
“树枝刮破了。”
“饿了没?”
冉冉走过去跪坐桌边,规矩道:“饿了。”
“饿了便吃,没得说我委屈你。”
冉冉讪讪,明明这话她从未说过。
这边正吃着,对面的梅娘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先不提这小娘子的样貌,单凭周世子对她的态度这位就是个万万不能得罪的主。
周世子来揽月山庄吃酒的次数不少,可不管哪个姑娘便是庄子里的头牌娘子也摸不着这位的边,更遑论让他降下身段得他句趣儿。
梅娘一边为周作布菜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这位小娘子仅穿着一件宽松的丫鬟衣裳,不施粉黛不着配饰只头上插一支素银钗就轻易将她台上那五个浓妆艳抹精心打扮的姑娘比了去,也不怪周世子愿意宠着。
但是,看着这容貌必定就是门口那位带帷帽的小娘子,可她明明记着帷帽下面是一件淡粉色串着珍珠的襦裙,远远看去还极璀璨夺目,怎么忽然换了这一身?
梅娘心下一惊,莫不是被琼钩苑那几位主撞上为难的?
按下心里这层疑惑不提,梅娘姿态优雅执公筷给冉冉夹过去一枚素炒虾仁:“小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咱们庄上的医师就在外边,让他来给你瞧一瞧。”
身体不适本就是推辞,现下来都来了冉冉只得说:“不必不必,我就是太饿了没力气,坐不住才想回马车休息,劳您费心了。”
周作见她今日确实用了不少,也说:“那便罢了,她惯来是怕喝苦药的。”
梅娘向后摆摆手,候在一旁的婢女就带着医师回去了。
周作见她只知道吃,头也不抬目不斜视,便问她:“台上的舞娘跳得不好看?”
冉冉咽下嘴里的虾仁,哪敢否认世子的品味,连忙夸赞:“众位姑娘都跳得极好,身量纤纤舞步翩翩,我能看到这支舞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