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满篇不看略扫一眼,借着御笔在空白处写下‘徐州知府’四字,看得卫熠差点没把砚台拍周作脑门上!
“你放着京里二三品的政臣不当,要跑去徐州当个地方五品官!?周少瑾,你是想气死外祖父还是气死朕啊!?”
这边吵起来,长孙嫣施施然远离战火圈退到书房一角,拿起奉在御书房供皇帝打牙祭的小零嘴。
周作只俯身作揖:“望皇上成全。”
“不行!”卫熠觉得这事儿没商量:“你心里难受独自在外边跑了一年,朝中诸事皆落在我与外祖父身上!行,朕不与你计较,可是你在外作一年也作够了吧,真以为外祖父给你取个‘作’字是让你长大了来跟我们作对的?他只盼你能接他的班,匡扶社稷!那是大有作为的‘作’!”
周作这辈从‘亻’字,靖安王武夫一个,取名字这等大事便落在了柳相身上,柳相几经对比才终择此字。
卫熠骂得累了:“即日起,若再敢私自出京,朕拿了你的世子之位贬你为庶民!”
但周作那是个知情识趣儿的人:“皇上,我意已决,望皇上成全。”
卫熠气哽,他倒忘了自家表弟还是个格外执拗的性子,他决定的事便是在他面前拔刀都无济于事!
气急了,卫熠有些口不择言:“周作!你为着个死人,还是死了一年,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尸骨都被大火烧成灰了的人,不孝尊长!忤逆圣上!你眼里还有什么?国、家,都不如你那个小通房重要吗?”
话说得刺耳,周作抬眸语气冷硬:“皇上,国与家少了我也并非是马上就破国亡家。况且我一白身也未科举,刚入朝便担三品大员朝中官员会怎么想?我又如何服众?不如去地方上历练,为百姓做实事!”
“好好好!你嘴皮子利索说什么都有你的理!你自小在外祖父膝下读书,一个三品大员都当不下来干脆也别当什么知府了,酆京里闲官一大把,你且当去吧!”
周作分毫不让:“还请陛下安排闲官也为臣安排在徐州。”
如此冥顽不灵,卫熠气得太狠已经气不动开始怀疑。
“少瑾,你老实跟表兄说,是不是魇得太深了?朕听葳蕤军说,你每日梦魇走不出常常半夜惊醒,都需得安神汤才能入睡,否则就是整宿整宿的干熬睡不着,这次回来朕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千万别落了病根。”
周作不愿提此事,只纠正:“皇上,你既有听葳蕤军的回禀,也该知道他们查到的消息。冉冉她确实是跑了,诸多证据都能证明她那一日正准备逃跑,我找到王府当年初建的工匠,那柴房后墙上还有两扇后窗,若她翻出来是能趁乱逃走的!”
“周作!她宁愿死、宁愿在外面吃糠咽菜、宁愿身陷火场决绝逃生都不愿意待在你身边,就算她没死你找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又囚禁、软居?一年了,也该放得手了!”
这些话…周作夜深人静辗转难眠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可是他每每想到此处都不敢再往深处想,怕自己承受不住。
他总觉得,冉冉是思恋亲人,怕世子妃打杀,才想要逃离他身边。
所以,等找到冉冉他会告诉她,可以把她父母接回酆京,供养在大宅子享福终老。他会告诉她,王府不会再有女主人,澄院里也只会有一个芙蕖苑。
周作只轻轻道:“等我找到她,就会好好待她,不会放手。”
卫熠觉得他这个表弟真是疯了。
疯得彻底,疯在自己的臆想里旁人的话是半分也听不进!
“好,行!来人,拟旨!把靖安世子软禁王府好好反省,无诏不得外出!”
什么口谕根本管不住周作!卫熠直接大笔一挥写下盖玉玺的圣旨丢给周作,看看他是不是连皇权都不放在眼里!
长孙嫣适时过去为皇帝磨墨,顺便开解皇上劝他消气。
周作见不得这个假惺惺的皇后,拿上圣旨冷着脸就躬身退下。
其实六郡十三州周作都布下了人手,一有消息便会来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