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心念念了快四十年的苏意绵。

她和记忆里最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年轻，漂亮，充满了生命力。

她穿着婚纱，只是这件婚纱不再有触目惊心的血迹，而是洁白无瑕。

他以为自己会疯了一样冲过去，可看到她脸上那种安宁幸福的笑容时，他的脚下像灌了铅。

现在，听着她用那样淡漠的语气，问他有什么事。

他的心脏剧烈抽搐，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炭。

顾宴城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真好。”

他浑浊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痴迷和痛苦。

“能......能和你单独说两句话吗？”

苏意绵犹豫了一下，对身边的盛源轻声说：“你先进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盛源点了点头，在她脸上温柔地印下一吻。

“好，有事叫我。”

这一幕，像一根滚烫的针，狠狠扎进顾宴城的心脏。

盛源走后，苏意绵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的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顾宴城看着她，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他曾以为，再见到她，他会有千言万语。

他要告诉她他有多后悔，他有多爱她。

他想告诉她，这几十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是怎么疯了一样地寻找她。

可所有的话，此刻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千万种情绪，只化作了三个字。

“对不起。”

苏意绵听到这三个字，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需要。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这个世界没有你，没有系统，我的爸爸妈妈都还陪着我，我也不会得绝症。”

她顿了顿，看着他。

“现在，我还有真心爱我的丈夫，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一切都很好。”

“我曾一度以为，从前那些事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如果你不出现，我已经忘了。”

顾宴城的心，被她平静的话语凌迟着，痛得几乎站不稳。

他浑浊的双眼涌出泪水，沿着皱纹滑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苏意绵看着他这副模样，最后开口。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她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

“等等！”

顾宴城用尽全身力气，在她身后嘶吼。

苏意绵的脚步停住了，却没有回头。

他流着泪，颤抖着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大半生的问题。

“你......爱过我吗？”

苏意绵沉默了片刻。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反问。

“你认为，你当年的系统任务，是怎么完成的呢？”

顾宴城猛地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她又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

“不过，我很后悔。”

说完，她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片热闹与光明。

顾宴城僵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许久，他缓缓蹲下身，抱着头，发出压抑又绝望的痛哭。

这么简单的答案，他为什么忽略了这么多年！

婚礼进行曲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