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陆声,如果他现在不是在恋爱中,家长把董丽珠牵到他面前,他真的会接受。

“呼......”江希境双手捂住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脏在敲锣打鼓,咚咚咚地作响。

腹部的伤口被动作牵扯到,即便江希境刻意去忽略它,也无法避免它越来越疼的现实,江希境只得去找药箱来处理。

夜色浓稠,江宅陷入万物屏息的寂静。

江希境穿过走廊,轻手轻脚地拿到医药箱,正准备回屋时,经过一间亮着光的房间,发现房门轻掩,露出一道缝隙,里面流出江瀚辰的声音。

江希境紧贴着墙,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往里探,看见江瀚辰的面颊被他打破了相,左脸额角有裂伤,皮下伤口发青,渗出星星点点的血斑。

“哼。”江希境撇撇嘴想,江瀚辰被他打成这样,倒是顺眼了不少。

“你弟弟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这时,程笙从里屋走来,手里拿着一小盒药膏,用手指沾着化开,温温柔柔地给江瀚辰涂上。

暖光灯下,室内是一番母慈子孝,江希境仿若被这情景棒打了一番,陷入了凝滞的状态里。

程笙似乎用的力重了,江瀚辰抽气了一声,那声音嘶嘶的,把江希境从思绪拉了回来。

他阖下眼,选择视而不见,转身离开。

迎面吹来的夜风让他打起哆嗦,竟然这么冷。

屋内,江瀚辰像个孩子一样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脸,道:“妈,我认为小境和董家小姐这件事,确实有些急了。”

程笙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同意他的想法,反而提问道:“瀚辰,你觉得你父亲那枚戒指的含义是什么?”

江瀚辰难得露出了一副一问三不知的脸色:“难道不是你们说的?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那只是一些用于包装的话罢了。”程笙打量着儿子的脸,确定每个伤口都被药膏好好地处理了,收了药盒,笑得温和,却独有一种高傲到无人可敌的气场,说:“你知道江理为什么会和我结婚吗?”

“当年程家负责整个S市的海关,从货物的审核到批准,从下到上,基本都是我父亲拍板。而你爸爸家做的是出海生意......”

程笙话还未完,江瀚辰便想通了其中弯绕,露出彻悟的眼神,程笙捂嘴笑道:“当年追我的小子不知道有多少,你爸爸是最聪明,也是最帅的那个,不然我可不会答应他。”

“瀚辰,你要听好。我并不反对追求所谓真爱,但那些都是青春期的毛头小孩才会做的错事,爱情可以当饭吃吗?不可能。婚姻是一场交易,并不是两个人的组合,而是两个家庭的组合。”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跨越阶级的方式不多,一是考学,二是结婚。程笙慢条斯理地拿过手帕,擦拭着手指上残留的药膏:“人在社会上,按照最原始的办法清算,是一段数字,而他所处的家族,又是一段更大的数字,数字的结合也只能找相近的,实现或加或减的效果,为什么古人都说要门当户对,并不是虚谈。如果你要找妻子,也只能找符合你身份的,可以为你所用的女人。”

“今天看到小小江反应如此激烈,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应该更早地告诉他这些道理,唉,是我的错。”程笙苦恼地摇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上了大学后,越来越皮了。他现在更多地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听不进去。瀚辰,如果到你选择婚姻对象的时候,可千万要记住妈妈跟你说的这些话,不要像弟弟一样,明白吗?”

江瀚辰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平静地望了程笙一眼,倏地笑了一下,说:“我明白,我不会的,妈妈。”

程笙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是你让我放心。”

..

“新郎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江希境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身穿礼服,置身在一座教堂当中。教堂彩窗投下五彩斑斓的光,神父手捧宣誓词,面前是一位被重重叠叠的白纱遮住脸蛋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