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说,“带我去割肾吧。”
沈瑜却好像不着急,悠闲躺在摇椅上。
“一天时间还没到呢,你不再等等,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她们会来救我吗?”
我破罐子破摔,索性打断她,任由声音里爬上了哭腔。
“沈瑜,你根本不想放了我,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你明明知道没人会来救我,你明明知道我是最多余的那个。”
“你偏偏要给我机会,看我白忙一场。”
“我知道,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想来救我。”
“我的人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可说着说着,我却忽然觉得很委屈。
“可是为什么,我非得当这个笑话,用我的尊严用我的身体去还债?”
“可我都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委屈的情绪被堤坝压抑着,只要有一点点裂缝,就会倾泻而出。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耻一直隐藏的秘密,也被混杂着眼泪吼了出来。
“可是我怎么这么贱啊?”
“我居然还喜欢姜浅沫,我居然还会在乎她。”
“我还期待着她会来救我,我是不是有病?”
我忽然很生气,生我自己的气。
捡起手机,泄愤地将它朝远处扔去。
随后,我只觉得再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我以前怎么会喜欢姜浅沫?”
“我还那么在乎姜苒,就因为她把我救出来,我还以为她是我的救世主。”
“不过是一个地狱变成另一个地狱……”
我哭了出来,嚎啕大哭,几乎要将这些年积攒的眼泪一次性哭干净。
过了很久,久到我连哭的力气都消磨殆尽。
耳边忽然传来沈瑜的声音。
“行了,别发疯了,拿着你的钱滚吧,怕了你了。”
我一愣看着她,她仍躺在摇椅上,长腿交叠,神情隐在夜色里。
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的哽咽。
许久后,沈瑜又开了口。
“我说了,放你走,行了吧?”
我却懵了:“为什么?”
沈瑜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句。
“就当我可怜你,烦死了。”
心头涌起无边的苦涩,我却笑了出来。
说得对,我确实很可怜。
可怜到需要一个陌生人来可怜我。
沈瑜放了我,可我能去哪里?
我坐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也没找到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我颤巍巍爬起来,找到被我摔碎的手机,强硬地掰下一块屏幕。
随后,用尖锐的碎片,将腕上刚结痂的伤划了个稀巴烂。
暗红的血缓缓流出,我靠着墙坐下。
挺好的,至少我死的时候,迎着日出。
可逐渐昏沉之际,我却忽然被人用力地揽进怀里。
“向南,跟我回家!”
她紧紧抱着我,声音无比的熟悉。
我一看,竟是姜浅沫。
真好笑,我竟能雨露均沾成这样。
上次的幻觉是姜苒,这次就变成姜浅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