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电话结结巴巴的何斐没报警,倒是反手打给了彼时已是他女朋友的许文君。
“会好起来,好人有好报。”
很苍白的一句话,可抱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妻子,想到那晚自毁倾向严重的宴平章,何斐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别的有用的话。
现实是,宴平章做好人救了谌尽欢没好报,出钱帮拆迁户收集资料、立案起诉也没好报。
宴平章被谌家父子关进警察局的时候,何斐和许文君几乎跑断了腿,他和许文君跪了求了,只是希望那些拆迁户去说一句实话,但这帮受了男孩恩惠的拆迁户除了一句‘我们又没求他,是他自己上赶着,关我什么事’什么也不愿意说。
何斐、许文君只是想要一句‘不是宴工撺掇我们去要钱的,他是好人,他出钱给我们安置,是谌局长逼我们反水陷害宴工。’这帮人没一个人肯站出来。
许文君跪在地上求那位老太太的模样,何斐根本忘不了。
‘阿婆,我求求你了,宴宴不能坐牢的,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坐牢就毁了,我求你了,你就看在他忙前忙后帮你修小卖铺屋顶、掏钱送阿公去治腿的份上,你说一句好吗。
我求你了,你可以去作证一下吗,不愿意去现场也没关系,视频、我、我给你视频,哪怕是录音,都可以的。
我!求!你!了!阿婆,别让、别让宴平章坐牢,他不能坐牢的。’
何斐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很心疼但更嫉妒。
拉走许文君时,何斐骂着骂着就哭了。
‘宴平章自己逞英雄他活该,你是他什么人!你是我何斐的女朋友,你为了他去跪别人,你当我是死的吗,他那么重要你干嘛和我在一起,我算什么,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啊,许文君,宴平章他就是个祸害,他活该!他!活!该!’
回应何斐这句话的是许文君的一耳光和让他至今想起来都崩溃的真相。
何斐看着睡着的妻子,想到那那天依旧没出息的红了眼眶,默默抱紧了怀里的人,小声的说着‘对不起’。
‘该跳湖的应该是我,本来要去跳湖的就应该是我的!那个老头盯上的是我,宴平章是我的替死鬼!他把我当妹妹啊,他是我哥哥!’
许文君和宴平章是两个阶级的人,两条平行线本不该有交汇的机会,可宴平章是个爱吃牛肉包的贪吃鬼,许文君在自家早点店第十回看见背着书包的掏出两块钱的买同一个味道的牛肉宝时,鼓起勇气和这位小哥哥搭上了话。
其实只差一岁,但混熟后宴平章非要以哥哥自居,甚至很讲义气的罩着她,许文君便半推半就的‘燕燕’、‘小哥哥’混着叫,图得就是宴平章书包里那些进口零食,花花绿绿包装里的每一样都意想不到的好吃。
很久的后来,许文君才发现,宴平章也是被花花绿绿纸皮包装好的‘点心’。
至于替死鬼,那恶心的老头一开始盯上的是她。
许文君不记得那个恶心的老头骚扰了自己多少次,只记得那些粗糙的带着油热的掌纹落在自己身体上时,早餐店咯吱咯吱的木凳声。
有时候是摸摸她的脸,有时候是摸摸她的脖子、后背,许文君觉得别扭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以为,年仅五岁对面应该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直到某个傍晚,这位慈祥的老人,撩起了她的碎花裙,那一瞬,许文君才意识到‘害怕’,宴平章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你再摸我妹妹,我就叫警察来抓你!’
宴平章穿着英式制服背着书包出现在早餐店门口时,许文君立刻就哭出了声,‘燕燕’变成了‘哥哥’,‘宴’是‘陈王昔时宴平乐’的‘宴’不是‘燕子’的‘燕’。
可惜,好运没有眷顾许文君和宴平章,漂亮精致的宴平章成为猎人的下一个猎物,许文君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蠢货无比的漏了宴平章的行踪,让那恶心的老人循着她留下的蛛丝马迹,进了宴平章家老宅。
再后来,宴平章很久没有来许家早餐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