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很不巧薛权就是那个听者,瞿迦和薛宜是朋友的事,薛权一直清楚,比起严思蓓那个城府无数的女生,薛家人都更喜欢瞿迦,得知瞿迦要结婚了,乐女士更是亲手制了一件长绒披肩给女孩,瞿迦每次来薛家也是一口一个乐妈妈,薛爸爸,嘴甜的十分讨薛家二老开心。

作为哥哥,薛权也很满意自己妹妹和这么简单的女孩子交朋友,更别说有了瞿迦这位朋友,他们家小闷葫芦脸上的笑是肉眼可见的多了。

薛权从来不否认‘友人’在生命里的作用,恰如谢思维、阎京生蔺眉于他,薛宜也应该有一个真心与她交底的好朋友,而瞿迦就是这个人。

因此,薛权对瞿家几兄妹一直印象很好,哪怕瞿砚和今日似乎一直在‘提点’他,男人也只当对方实在同自己讨论‘养妹妹’的烦恼,瞿迦的性格他从薛宜那了解了不少,看到瞿砚和本人,薛权只觉得薛宜倒是看人不准。

她嘴里靠谱沉稳的瞿二哥可不算‘稳重’。

【你得亲自看看这位瞿二哥有多不稳重才行,薛宜。】

电脑里依旧没薛宜的接入信号,但薛权放下了2/3的心,其实在停机坪看见元肃的一瞬,薛权的心就放下了大半,无它。

就当时元肃信誓旦旦的情况来看,薛权认定,元肃一定是收到了薛宜的信息,确定了她还一定还活着,才有这个底气动用关系申请飞行,那一分钟,薛权是实打实的感恩元肃,可真正上了飞机,男人的心态又在急剧转变。

权力造成的无力感、挫败感薛权从生下来就在体验,今日不过是又让他体验了一番,通过去无甚差别。

【我不是君子薛宜,在你的事上我一直都只是个卑鄙的、见不得光的小人。】

在停机坪看到意气风发的元肃时,薛权发现自己感恩之余,占据他躯壳的是无穷尽地、不能为外人道的憎恨与嫉妒。

憎恨元肃同薛宜的藕断丝连,憎恨元肃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咱在薛宜身侧,憎恨他的大大方方憎恨他所有的名正言顺。可薛权更嫉妒,嫉妒薛宜一次又一次地偏颇偏待,嫉妒元肃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获得薛宜所有地信任,危急关头薛宜最先想起的好像从来都是他,现在是高三那时也是。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以前明明一直是我啊,为什么要变,你为什么要变,薛宜。】

质问的背后是心有不甘堆砌出来的斑驳真心,是薛权咬紧牙关也不能为薛宜知道的、不该存在于‘哥哥’这个身份上的、为情人所定义的‘爱’。

那年女孩醒来后拿到手机第一个拨通的电话就是元肃,站在病房门口的薛权发现自己又一次成为了守护公主王子恋情的骑士,很土老帽乃至烂俗的形容,但那天听了三十分钟薛宜电话的他,就是这么给自己下的定义。

【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演这个角色,还要说我捡漏了好幸运。】

脚像突然在病房门口扎了根茎,即使内心再想逃,他的脚步都无法迈动分毫。

总有人在薛权面前说‘真羡慕你有个可爱的妹妹’‘你妹妹好乖’‘你妹妹好聪明’‘你妹妹好漂亮’‘你妹妹……’

【那你们去当薛权好了,我不想当薛权。】

这是薛权的答案,是让薛宜听了会哭的答案,离家出走那年,小姑娘哭时不是这么说了一句‘我再也不会叫你哥哥’。

可薛宜是从什么时候戒断了爱哭这件事的呢?从他发现秘密离家出走回来后?还是和元肃在一起?薛权拼命的在脑子里检索,但也找不出一个准确节点去解释薛宜的变化。唯一清晰的只有薛宜和元肃在一起后的的确确如薛廷延乐如棠所说,变回小时候那个鬼灵精怪,爱耍宝总是粗线条乐呵呵的小女孩。

嫉妒又如何,薛权一清二楚自己的身份只能是能哥哥,薛宜把他当作自己比之自己生命一样重要的哥哥、家人。

在病房外的那半小时,男人听着薛宜隐忍的哭声、撒娇声,一股巨大的背叛感像烈火般,来势汹汹的从头到脚将他的四肢百骸都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