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城南大道,车水马龙,顾惜朝和戚少商一前一后地走着,手里拿着些祭拜之物。

顾惜朝想迈开脚步尽量走快些,可惜似乎适得其反,脚跛得更厉害了,走不了几步,还得停下喘口气。戚少商拧眉道:“不如雇辆马车吧。”

“用不着你可怜我!”青衣之人回头甩下一句话。

戚少商摇摇头,无奈。

行至乐器铺,那人忽然停下脚步,道:“戚少商,可以给我买把琴么?”

“你要干什么?”有了上次烛台教训,戚少商不禁提高警惕。

“我,只想为晚晴弹奏一曲。”

客济山,晚晴墓前,琴音如泣如诉,几欲断肠。山雨纷纷,不是清明,甚似清明。

一曲奏毕,顾惜朝挥刀割下一把发丝,连同那琴埋入坟边,而后轻轻抚摸着墓碑,柔声道:“晚晴,我现在不能陪你,以发代身吧,希望你可以听到我心中为你弹奏的琴音。”

戚少商远远站着,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跟一年前一样,他依然能听出琴音中的悲凄和痛楚。原来,不管过了多久,知音还是知音,无关其它。

顾惜朝慢慢转过身来,走到戚少商面前,忧伤之色尚未退去,声音已变得清冷:“走,办正事去吧。”

戚少商却没有动,沉声道:“顾惜朝,你既然已有此锤心之痛,为何还要再受功名之累?你归隐吧,现在走,我不拦你。”

“戚少商,你也有锤心之痛,为何还要再受侠义之累?”顾惜朝嘴边挂起一丝讥诮,不等戚少商回话,又接着道,“你听过二十五年前的元祜奸党案么?”

“没听过。”戚少商据实以答。

顾惜朝凝神道:“熙宁年间,王安石变法,先帝极力推崇。到元祜五年,朝中改革派和反对派发生激烈冲突,反对派大臣被尽数打击,判为“元祜奸党”。我祖父当时也在朝为官,被有宿怨者借机陷害,顾家男子尽数发配边疆,女子充做官妓。那时,我母亲怀有生孕,被卖至扬州。我便是在青楼出生的,但却是顾家唯一的血脉和希望。我从小便知,今日忍一时之辱,他日展鲲鹏之志!可惜,我母亲没能看到我重振家门便已去世,后来,晚晴也因我而亡。现在,我已一无所有,要是连这个志向都放弃,又何必在世为人!”

戚少商一时无语,他今日才知顾惜朝身世,难怪他对功名执念如此深重。半晌,道:“你可以考取功名。”

“你以为我没考过吗?我曾高中探花,却因出生低贱而被削去功名,不得已才投效权贵,以期机遇。你当谁愿意看人脸色,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