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卫彪笑嘻嘻地说:“所以说啊,我都被我妈扫地出门了,你要还不嫁我,我就太亏了”。
林虹面容冷了下来,咬了咬嘴唇,决定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我担不起这责任,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句话成功地抹掉了倪卫彪脸上的笑容,沉默了半晌,他发狠道:“这世上,只要我想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林虹:“你一天不答应,我就耗一天,你在这儿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自此,倪卫彪隔三差五的往队部跑,上林虹这儿打个照面后,就顶着驻藏办的名头四处招摇,美其名曰环境考察。要不就是叫上一帮人上街对面四川馆子里去吃饭,次次也都拉着她,不去不行,他能当着人面拖了你就走。久而久之,不但队部里上上下下,就连川菜馆的老板都知道天天在这儿晃进晃出的倪某人是林虹的男朋友。
林虹一点办法也没有,凭白无故的担上这个名头,心里很是不平,对倪卫彪自然不会有太好的脸色,倪卫彪却一反常态,并不生气,只装看不见。林虹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到了日喀则,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怕他了。以至于到后来,连徐队长都有点看不下去,旁敲侧击地说:“年轻人个性不要那么强,不能太倔了”。
林虹有些哭笑不得,事情完全颠倒了,怎么大家都认为是她不好呢。偶尔也会有高兴的时候,倪卫彪知道她不喜欢崔健直着嗓门的唱法,特意托朋友从内地寄来了流行歌曲的磁带。部队的文化生活向来枯燥,林虹看着倪卫彪变戏法儿似的拿出来整整一大盒磁带全是流行歌曲时,实在是惊喜莫名。倪卫彪看着她笑语晏晏的样子十分高兴,得意地说:“现在知道哥哥的好处了吧”。
现在就连强巴都会拿这个跟她开玩笑:“林医生,你男朋友有好几天没来了,一定是你太凶,把他吓跑了”。他的汉话带着本地人特有的腔调,很多音都被发成四声,听上去有点滑稽。
林虹无奈的笑笑,她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轻轻地敲了强巴一下:“好的不学,这个不用教就学的飞快”。
三天前,倪卫彪开车去了拉萨,办事处有人过来,他负责接待,计划先在拉萨待一天,然后到日喀则,再从这里去樟木。倪卫彪曾大力动员林虹一起成行,未果,只得自己怏怏而去。
林虹有点心不在焉的想着,今天应该回来,这会儿差不多也快到了。然而,一直到天黑净了也没看见倪卫彪的影子。第二天一早就有消息传来,岗巴拉山口的公路塌方了,有一辆切诺基被冲下了悬崖。
林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手脚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股巨大的恐怖笼罩了她,老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千万不要是他。徐飞见势不对,赶紧说:“你先别着急,不一定是他,先打电话问问清楚”。
林虹拿起电话,手抖的都没办法拨号,还是徐飞帮她打过去,林虹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徐飞放下话筒,看了林虹一眼,才慢慢地说道:“小倪他们昨天就出发了。”
林虹一下子觉得脚软地站不住,忙伸手扶着椅背,慢慢坐下来,半晌才声音喑哑的对徐飞道:“我得去看看”。
徐飞想了想道:“我这儿走不了,叫老赵送你去”。
林虹和老赵到达岗巴拉山口时,赶来支援的当地驻警已将道路基本清理完毕,大约再过一个小时,就能恢复交通。路的两边都堵了车,看着对面长长的车队,林虹抱着一丝希望,一辆辆找过去,无果,再问:“知道那车是什么牌照吗?”“不清楚,好像是内地的”,林虹简直要绝望了。
这里地势很险,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峦,掉下去的车没有找到,车上人员不详,已暂时列为失踪人口。
回去的路上,林虹呆呆地看着窗外,一直没有说话。心里沉重得像是压了块巨石,让她气都喘不过来。要不是她,他不会来西藏,要不是她,他不会出事。这下要怎么跟兰姨说,怎么跟他爷爷交代,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回到日喀则时已是傍晚,徐飞看到林虹的脸色惨白,连嘴唇上也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