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回忆，可每一次回忆，都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冷漠。

这让他一次比一次更恨自己，恨到想毁了自己。

半月时间一闪即逝，临近进城前，谢怀谨打马来到沈清寒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沈清寒蹙眉：“永安王这是作甚？”

谢怀谨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或许有些唐突，但公主的容貌不适合在盛京出现。”

沈清寒挑眉：“为何？”

谢怀谨看着那张艳色倾城的脸，拳头握紧，声音故作平静：“本王的妻子，楚国的骁兰侯，与公主容颜一般无二。”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错不错盯着沈清寒，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沈清寒眼中出现一抹错愕：“骁兰侯？”

她死后，谢玄竟给了她如此荣耀？

谢怀谨没错过她脸上的震惊，试探的心思淡去，微微颔首：“这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一旁的南农神情古怪：“当真如此？那为何永安王一开始不说？”

谢怀谨沉默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沈清寒嘴角勾起：“为何跟她一样，我便不能露脸？永安王不若将她叫出来，我们或许还能认个姐妹。”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南农：“小叔，我父王年轻时游历诸国可在楚国留下过什么露水姻缘吗？”

南农抬手轻拍她的头：“别胡说，你父王这辈子只爱过你母后一个人，更是只生下你跟你哥哥两个孩子。”

谢怀谨苦笑一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的妻子，在半年前的云鹫城之战中……牺牲了！”

听闻他一口一个妻子，沈清寒只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倒是南农先是一声抱歉，随即看着沈清寒手中面纱，轻声道：“小词儿，戴上吧，别惹麻烦。”

第21章

一行人进了盛京后，便直奔皇城。

刚走到紫微殿门口，便有人奔出来：“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

看见谢怀谨，来人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随即又变为惊惶：“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陛下吧！”

谢怀谨进去看了眼谢玄，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后对南农一礼：“拜托南前辈了！”

南农颔首，要进去前又看了眼沈清寒。

谢怀谨立刻会意：“前辈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沈清寒抬手保证：“我会乖。”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不知为何，谢怀谨竟被她这动作逗得心下一缓。

南农放下心，抬脚踏入内殿屏风后。

外面便只剩下沈清寒和谢怀谨。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谢怀谨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沈清寒也不四处打量，安静坐着。

谢怀谨见状，对着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几碟精巧的点心和一壶茶水送上来。

谢怀谨低声如哄小孩一般温柔：“公主，先垫垫肚子，等南前辈出来便带你去用膳。”

沈清寒面无表情托腮，不做声亦毫无动作。

谢怀谨也仿似习惯一般，倒是几个伺候的宫人心内惊异。

自永安王妃去世后，王爷情绪便越发阴晴不定，性子更是冷得吓人。

此刻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温声细语。

尽管作男装打扮，但这宫里都是成精的人，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一刻钟后，南农从内殿出来。

谢怀谨连忙迎上去：“前辈，如何？”

南农瞥他一眼：“不是生病，是中毒。”

沈清寒抬眸看过来，却看见谢怀谨却毫不意外的神色。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戾气：“一月前，皇兄被北疆刺客行刺，兵刃上抹了毒。”

谢怀谨弯起指节在桌上轻扣，下一瞬，门外一个侍卫走入，托盘上托着一截断了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