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蹄声沉闷,想来是牲口脚上都包了皮革和棉絮。

李登宵微微蹙了蹙眉。

以他远远目测,这一队所押运的粮草未免过少,要知粮草往来一次很是漫长,所以一次便至少要运送三千石的粮草,此时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车。

李登宵看得疑窦大生,可眼看著车队就要走远了,还是一咬牙,从背上拿下五根硫火箭,搭在弦上,拉弓如满月,五箭齐发,遇车而起火,火势在瞬间蔓延开来。

见这一击成功,李登宵情知不得久留,立即撤离。

若他此时回头看上一眼,便可发现,那些押送粮草的萧人,虽不住惊惶地喊叫,但走走停停,哪有一丝想救粮草的模样。

待李登宵一路急行回城,施展壁虎游壁功,手脚并用攀上城楼,天已微亮。李登宵一边暗叹,一边走入中军帐中,到床边合目休憩。

这半夜劳累,饶是他内力浑厚,也有些吃不消,李登宵静心守气,双目微合,几个周天下来,将真气回归气海,觉得精神微微一振,已是恢复了五、六分。

这时,几个参将副将鱼贯而入。立在帐中,微一抱拳,脸上皆是急切之色。

「将军,昨夜之事如何?」

李登宵颔首,笑道:「已是成了。不过有些古怪。刘贺,最近萧军可有何异动,朝中得知我等围困,又有何举措?」

「这……我军围困已久。京城离此地山长水远,讯息实难得知。」刘贺露出微微苦恼的样子,说:「不过,有哨兵在城楼上观望得知,萧狗从五更开始,已有拔营迹象。」

李登宵闻言一笑。

大梁军队再三缩减粮草,今日尚且告罊,萧军大吃大喝,熬至今日,粮草不至,此时退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何聚、张参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也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一抱拳,道:「将军,末将现在便去部署。」

李登宵摆摆手,「去吧。」

待得人皆退尽,李登宵才敛下笑意。将计画反反覆覆地研究,又实在找不出什麽漏洞。

青州这座城池堵在丛山峻岭之间,占尽要害之地,两翼连山,可谓是屏障天成,右有泗水,左有斛河,若非攻克青州,萧狗无以南下。

萧狗若是设计引他出城,大不了是拼个鱼死网破的地步,他们自己也占不了好处。

想到此处,李登宵心下微微放宽。

第五章(下)

戴了束发紫金冠,穿了银甲,斜背了乌檀弓和那壶银箭,李登宵从议事的案榻上拿起七星龙渊剑。

整理妥当之後,李登宵掀帘出帐,牵了帅帐边的大宛良驹,翻身上马,一勒马缰,只见青州青石板路的尽头,五万大军分为五部,纵列排在东城门之前,人人皆是士气高涨,只等城门大开,便冲出城外,与犯其大好河山的萧兵拼个你死我活。

其馀三将亦身骑良马,守在城门之前,仰望城楼之上,哨兵手中黄旗打出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