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云僵站片刻,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道:「我知道你武功被制,诸多不便,可解药是李连城独有。这里有一颗暂时恢复功力的丹药,助你回宫……你……你当真不走?」

李登宵已接过瓷瓶,将丹药吞入腹中,只觉一阵暖流自丹田涌起,经脉无不通畅,不由苦笑起来:「当真不走。二哥,你、你快走吧,别等到全城禁严。」

李凌云仍是不动,轻声道:「若他未死,留著性命,二哥会来救你。」

李登宵只觉得眼眶一热,低声笑起来:「二哥你明知道的,登宵宁愿赴死。」

李凌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施展身法,一跃数丈,转眼间翻上城墙。李登宵看著他的背影,如同看到昔日,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轻声又重复一遍:「比起活著受罪,登宵宁愿赴死。」

「三爷……!」小琉看见李登宵从窗外破窗而入,吃了一惊,随即疑惑道:「外面出了什麽事情,戒备森严的……您、您的药解了?」

面对小琉一连串的问题,李登宵苦笑一下,他已经可以感到失而复得的内力又在飞快的流走,四肢疲软,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一边把沾上血迹的女装解下来,只剩下素色中衣,仰躺在榻上,一边说:「我没有跟二哥走……」

小琉奇怪地说:「为什麽?」

李登宵嗤笑起来:「没有跟二哥走,药也没有解,至於外面出了什麽事……我想,大概是我弑君了吧。」

小琉大惊失色,道:「您杀了皇上?您杀了四爷?」

李登宵笑了一阵:「我不知道他死成没死成。若是他死了,宫里没人知道我出去过一趟,你我说不定侥幸能活;若是他没死成,我们就得死了。」

小琉惊道:「奴婢还是不明白为什麽要杀……不,奴婢是说,这也太突然了。」

李登宵摇著头,说:「我当时是一时气昏了脑子,没想清楚就做了。」

小琉沉默一会儿,才道:「那狗皇帝做的事情,死了也是他活该。」

李登宵低声道:「我怕连累了你。」

小琉反倒冲他做了个鬼脸:「被三爷连累,是奴婢的福气。」

李登宵苦笑起来:「你这丫头……」

想了一想,李登宵渐渐敛住笑容,他说:「没有人有义务陪著别人去死。除了……」

除了,浓得化不开的仇恨。

小琉没有说,李登宵也没有再讲。

在一切平静下来後,他能等的只是等待结果生,或是死。

他走到窗边,把窗缝又推宽了一些,几条开满花的树枝静静地横在那里,地上已经零星有了落花。

如果他死了……

如果他死了……

习惯对那个人的仇恨,心里面被仇恨装得满满的,再容不下任何东西。如果有一天可以不用再仇恨了……一时之间,竟觉得两手空空,只差要哭出来。

等待的日子出奇的漫长,宫里戒备一日比一日森严,宫人们都牢牢锁著自己的嘴,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偶尔才敢偷偷看一眼寝宫的方向。

已是初冬,霜寒料峭,小琉一直没打听出什麽,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人提起,皇上没有上过早朝。

李登宵嘴上从没说过什麽,人却急剧地消瘦下来。他在战场上来去,几时怕过死,如今却是在等死。

小琉心里明白,李连城如果活了,等来的将会是一场又一场更加激烈的凌辱;李连城如果死了,也不好,自家主子之所以一直忍辱苟活,不过是为了复仇二字,若是大仇得报,也许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也会跟著一下子烟消云散。

又过了十来日,李连城终於醒过来,早朝诸事也慢慢恢复,一切百废待兴,宫里气氛也逐渐活络起来。

李登宵得知这个消息,仍是一言不发,默默等待自己可能的惩处,奇怪的是,想像中的罪诏却迟迟不到,小琉只得装作无心地再去打探。

一来二去,便有人松了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