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悸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将凉透的尸身暖热。
他不敢去探她的鼻息,更不敢去探她的脉搏……
半晌,太医来了,只一眼就跪伏在地:“王爷,节哀。”
节哀这两字就像催命符一般狠狠地绞在裴言昭胸口。
他的眸色一寸一寸灰败下去,面色更是一片惨白。
他僵硬地将柳清眠的尸体抱在怀里,漫天的自责与愧疚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将柳清眠抱在怀中,像无数个日夜那时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
“阿眠,我带你回家……”
走出牢房,暴雨如注,雷鸣闪电。
裴言昭是一路将柳清眠抱回王府的。
他浑身湿透了,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慢慢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猩红的眸里也瞬间酝上一团水雾……
他喃喃地唤着:“阿眠,到家了。”
寝房里窗柩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床榻上洒满了桂圆红枣花生。
这是他临行前嘱咐下人提前备好的。
他期盼着她能醒过来,期盼她等在小院前门的石桩前,也期盼着她坐在书案前看那话本子抓耳挠腮,捶胸顿足的模样……
可一声又一声,湮灭在暴雨声中,杳然无音。
这一刻,他的情绪彻底再难压抑,他将下颚抵在柳清眠的头上,声音是难听的沙哑。
“阿眠,对不起,对不起……”
好半晌,他才嘶声吩咐陈德林:“拿喜服来……”
陈德林将早已备好的喜服递上,裴言昭连指尖都在发着颤,他的眸光落在她的容颜上,毫无血色,那样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就好像睡着了样。
阿眠贪睡,无妨,他替她穿衣,替她描妆,替她梳发。
就在这时,赵玉如轻轻推开房门。
她轻轻勾着嘴角:“妾身来恭贺王爷新婚大喜。”
看见床榻上的尸体她面色也跟着一惊,她惊掉了手中的帕子。
裴言昭将姜眠小心地放在床榻上,声音嘶哑得可怕:“阿眠畏罪自杀了,王妃可满意了?”
赵玉如不置可否:“王爷是在责怪妾身?”
“可害死柳娘子的人不正是王爷吗?”
第9章
裴言昭怔愣起身。
赵玉如却缓缓勾起笑意:“王府外你答应我处死柳清眠时她在,你烧毁你们居住过的房屋柳清眠也在,你以为她当真是畏罪自杀?”
“柳清眠只不过是不想和你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在一起,她死就是为了摆脱你!”
裴言昭唇色彻底发了白。
那夜,阿眠问,是否有事瞒她?
可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是她看话本子看多了。
牢中,阿眠又问过一次,可他想着等出了牢狱他再和她好好解释。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裴言昭情绪再难自抑,他猛地掐住赵玉如的脖子,力道几乎要拧透她的喉骨。
“我烧房子是你带她去的?王府外你是故意让我说要处死她的话来?”
“你疯了吗?”
赵玉如的脖子被掐出了紫红的痕迹,可她却扯出一抹笑来。
“王爷,什么叫我疯了?是你背信弃义在先,你忘了吗?你忘了你是如何答应的我爹?”
裴言昭心中忽然沉重起来。
他一生征战,深受百姓爱戴,却在皇兄上位后频频引来猜疑,最后皇兄听信奸佞谗言,让他在渡江一战中退无粮草,攻无兵刃。
那一战,彻底陷入了死局。
周边节度使为了自保无人敢出兵,唯有赵大人带兵来援助,可最后赵大人也死在那一役中。
赵家满门战死。
于是,赵大人临终时将赵玉如托付给了裴言昭。
他还记得,赵大人身中数箭,喉间灌涌着鲜血,临终时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王爷,幼女蛮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