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折子,一低眸就看到儿子微红眼角,眼睛里还含着要落不落的泪水。
萧则留眉头一挑,将儿子抱在膝上,“意儿这是怎么了?”
在宫里意儿每天都跟个小霸王一样,怎么今天还受委屈了。
意儿将脸埋在爹爹怀里不说话。
过了会他抬起眼睛,声音闷闷的,“爹爹,意儿两岁就会说话了,娘亲怎么不说话?”
其实意儿很早就想问了。
在宫里有人叫他小殿下,有人叫他太子,而爹爹叫他意儿,每个人的声音都不一样,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娘亲的声音,娘亲也从来没有叫过他。
他每次甩开宫人满宫乱跑,娘亲去找他的时候,也都没叫过他,只是一处一处的去寻。
闻言男人愣了许久,面上的散漫褪去,他摸了摸儿子的脸,“意儿别担心,娘亲只是生病了。”
登基后他一直在叫人去寻配齐千金方的药材,到如今已寻到了七十一味,可那仙斛还始终没有消息。
凑不齐千金方,张太医只能用些滋补的药膳去调养着莠儿的身子,要想完全康复还是要找到仙斛。
意儿眼里又蓄满了泪,小手攥紧了爹爹的衣角,“那娘亲什么时候能好?”
萧则留眸子黯了些,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宽慰儿子道:“快了。”
“意儿这些话不要对娘亲说好吗?不然娘亲会伤心的。”
意儿瘪着嘴,重重点头,“意儿不说,意儿想叫娘亲早点好。”
春意浓浓,容姿清婉的女子坐在窗前修剪花瓶里的花枝,温暖亲和的光晕撒在她瓷白的面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娘娘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春花抱着一簇花束守在安今身边,开口道。
从东宫到乾清宫,这几年春花已经褪去了当年的跳脱,沉稳了许多,身上也有了大宫女的气势。
春花也觉得自己格外的好运,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等宫女一跃成为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曾经瞧不上她的同乡姐妹,现在都赶着巴结她。
皇后娘娘脾性好,对下人更好,满宫的人谁不想到娘娘身边伺候,而她也就占了一个最早伺候娘娘的优势,才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闻言,安今只是笑笑,又拿了一个花瓶,将春花手里剩余的花枝插上。
春花抱走了修剪好的花瓶,含笑问道:“娘娘这是送到陛下那的?还是给小殿下的?”
安今指了指宣政殿的方向。
“原来是给陛下的啊。”春花搞怪的拖长尾音。
安今莫名其妙的看着春花,意儿现在还小,送到他那容易被打碎,自然不能给他啊。
说曹操曹操到。
“娘亲,娘亲。”
听到意儿的声音,安今放下手里的剪子,果然没一会,一个金黄色的小团子都扑在了她的膝前。
安今目光温柔如水,瞧着今天格外黏人的儿子,本想揉揉他的脑袋,手里却被塞了个手摇铃铛。
意儿抬着水汪汪的眸子,“意儿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娘亲想叫意儿的话就晃这个铃铛,铃铛响,意儿就会出现。”
安今怔了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
她说意儿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是在搞这个。
或许意儿之前还小,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而等他大了,就会慢慢察觉到她和旁人不一定的地方。
她蹲下来,温柔的给意儿擦去眼角的泪。
不会说话确实有些不方便,但身边的人熟悉过后,也都能知道她要做什么,甚至现在笔墨都很少用了,所以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然而,对于每天爱玩爱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的意儿来说,这或许个天大的灾难。
安今知道是意儿心疼她,她笑着轻轻晃了下铃铛。
意儿立马道:“娘亲,意儿在。”
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