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皮就在我的脚边,我应该指着它对他说“我在吃西瓜”。
可是当时我没有。我在紧张中感觉到西瓜的红汁从我的嘴角湿淋淋地爬下来,同时听见一声:“汪汪。”
那是我的声音。
我第一次见到吕新尧,还不知道他叫吕新尧,也不知道不久以后,他会成为我哥搬进我家里。
我更不知道,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已经在冥冥中注定,未来的许多年我会像他养的一条狗一样,只围着他一个人兜兜转转。
2 我和我哥(上)
我哥他妈孙月眉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孟光辉夏天翻进她家院子里,冬天这个女人就带着吕新尧搬进了我家。
孙月眉生得顶漂亮,年轻的时候是我们白雀荡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儿子的个头已经超过她了,依旧风韵犹存。她眉心有一粒美人痣,孟光辉说她像画里的观音。
吕新尧的模样跟孙月眉一脉相承,那个年纪的吕新尧就像一朵带着露水的花苞,还没完全长开,不像后来那么棱角锋利,当时的他有种蜷着的、蠢蠢欲动的美丽。这一点在夏天尤为显著。
我记得是在七月,吕新尧和他的朋友们常去河里游泳。白雀荡毒辣的日头把他们的汗衫剥了,河边一群人像黑皮水狗一样“扑通扑通”往水里钻。
我正在河滩上捉小鱼小虾,他们跳进河里时溅起的水花泼到岸边,不光把鱼虾吓跑了,还溅了我满脸。我的朋友张不渝敏捷地躲开了,在一旁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水珠子从我脸上啪嗒地滚落,我抬起头,感到眼前一片迷?鳌F婀值氖牵?在水???鞯氖右袄铮?我却清晰地看见粼粼的波光在吕新尧裸露的身体上摇晃。
河里的吕新尧闪闪发光。
刹那间我忘了他是我哥――哦,这么说不对,我想起来那个时候他还不算是我哥。
张不渝哪壶不开提哪壶,拍我的肩膀说:“哎,小梨子,我看见你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