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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第七年,谢崇渊才知晓他夫人膝下竟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京郊上巳节灯会,他隐匿在人群中,看着平阳公主燕临月正弯腰抱起一个小男孩儿玩闹。

“阿娘,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他的夫人摸了摸男孩的头,“乖迟儿,阿娘事忙,你可要好好听你阿爹的话啊。”

“轰”的一声,谢崇渊愣在原地,脑子里瞬间变得空白。

阿娘?阿爹?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眉眼间足有七分相似。

无一不在告诉他,那个曾许诺他此生不负的公主发妻,暗地里早已养了面首!

他们青梅竹马,情深意笃。

谢崇渊曾为了救她,不惜去敌国军营以命换命,被敌方将领强行喂了毒药,差点丧命。

被救后,太医神情惋惜:“驸马的命是保下来了,但这身子骨算是废了,日后子嗣上怕是也......”

太医欲言又止,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那时的燕临月跪在他身边,红着眼睛说:“我不要子嗣没什么的,今生今世我只要崇渊一人足矣!”

彼时她颤抖的声音犹在耳畔,如今眼前的这一幕却将誓言碾得粉碎!

谢崇渊踉跄着向后退去,心脏像是被利刃剜成了千块万块,变得鲜血淋漓。

他不敢再去看,他怕自己会冲过去质问燕临月,更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跳梁小丑,被人嘲笑厌弃。

他转身,落荒而逃了。

巷口处停靠着一辆马车,义兄温煜书已经等他许久了,见他脸色苍白,连忙从马车里下来:“崇渊,你这是怎么了?”

“瑞儿说你有东西落在那灯笼摊上了回去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瑞儿是卫国将军温煜书和昭阳郡主的儿子,今日也是瑞儿缠着他一起来京郊看花灯。

谢崇渊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煜书,帮我查个人。”

“谁?”

“燕临月......”他喉头滚动,哑着嗓子开口:“她有个儿子。”

......

【夫君崇渊,陪母妃上香还有七日才可返回府中,甚是思念。】

谢崇渊看着燕临月给他写的信笺,喉咙处像是被人死死扼住,让他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她每年三月份,都要在京郊佛寺里待上半月,说是陪太妃礼佛。

整整六年,他身为外男不好跟随,便也从来都没怀疑过。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疯狂嘲笑着他的愚蠢。

燕临月哪里是去烧香礼佛,明明是去陪她的面首和私生子去了!

如果不是今天的这场意外,他恐怕还会被蒙在鼓里。

谢崇渊自虐一般,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暗卫送来的几张薄纸,窗外是瓢泼大雨,偶尔划过一两道闪电,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

或许如今这不堪的真相,他早该想到的。

燕家是这庆国的皇族,燕临月更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堂妹,及笄后还破例被封为公主,怎么会容忍皇室公主没有后代呢?

除非,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那深爱他的燕临月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谢崇渊心如刀绞,他和燕临月自小相伴,京中谁人不道一句燕临月和谢崇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八岁时,他和别人打架,是她帮他处理了伤口,还主动帮他揽下罪责,即使挨罚了也会笑着说一点都不疼。

十二岁时,他在校场练武受伤,她叫来的宫里所有的太医为他看伤,抱着他哭喊着说绝不独活。

他二十岁及冠,她瞒着圣上女扮男装参加西山围猎,九死一生夺得魁首,却只向圣上求了一枚玉佩,当作定情信物赠与他表明心意。

她说:“崇渊,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相随。”

少女的爱总是纯粹而热烈,早就走进了谢崇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