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愿微露诧异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您……”
徐后看向她,长长叹了口气。
初见这杨氏时,她确实存了些偏见。
当初姜太后大张旗鼓办选秀,被记名在册的均是高门贵女,唯独杨氏出身寒微,却又生得一副丰姿冶丽的模样,她实在很难往好处想。
可数次接触下来,她算是彻底改观了。
没等她们继续往下细聊,凤辇已停在了先蚕坛的正门外。
在此等候多时的命妇夫人们纷纷行跪拜礼恭迎,可谓毕恭毕敬,循规蹈矩。
如今她们也再不敢小瞧了这位太子妃,毕竟这太子妃如今不仅掌管内廷庶务,还时常在乾清宫整理奏章。
尤其前段时日群臣曾在乾清门外哭谏,那领头的郑御史不过与太子妃辩驳了几句,转头就查出他的族弟参与甘肃冒赈案。
郑氏全族被抄,斩的斩,流放的流放,甚至都没留到秋后判决,直接押送到菜市口就行刑了。
她们甚至不敢细想圣上与太子妃之间是否暧昧不清,总之这位太子妃她们是惹不起了。
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车帘掀开后踩着鎏金杌子下来的,竟是个身穿宝蓝色素纹袄裙的中年妇人。
底下众人皆是一愣。
有些年长的宗室命妇认出来这是先皇的庄贤皇后徐氏,不由在心底犯嘀咕。
说好的太子妃行亲蚕礼呢?怎么是徐皇后来了?莫非是太子妃犯了什么事被拦下了……
然而下一瞬,车帘再度掀开,身穿明黄色鞠衣的年轻太子妃由数名宫人的搀扶着从凤辇下来,装束雍容华贵。
众人回神,急忙齐声道:“参见太子妃殿下,恭请太子妃率领我等观桑治茧,垂范天下。”
杨满愿稳住心神,笑道:“嗯,都起身罢。”
“仁寿宫徐娘娘今日也同来观礼,大家不必拘谨,按定好的流程走即可。”
此言一出,连那些原先没认出徐后的命妇夫人们都惊诧不已。
世人皆知仁寿宫徐娘娘便是先帝的元后徐氏,可这徐娘娘多年来都深居简出,连年节大宴都不曾出席过。
太子妃竟也能请得动这位主儿?所以,连魏国公府徐家也开始站队太子妃了?
众人也越发低眉顺眼起起来。
又是一番见礼,杨满愿便领着众人进入先蚕神殿内,祭拜先蚕神西陵氏,也就是发明养蚕抽丝、制作衣裳的女圣嫘祖。
随后一行人又移步至神殿北面的采桑台,亲自摘桑喂蚕,再逐一体验缫丝、染丝、织布等纺织工序。
待所有礼节结束,已是日暮西沉。
亲自将徐后送回仁寿宫,杨满愿才下令凤辇折返东宫。
立在她身侧的杏云迟疑着道:“主子,常总管方才派人来说了,您才刚主持完亲蚕礼,今夜得歇在坤宁宫才行……”
杨满愿沉吟片刻,“那你派人回东宫同太子殿下说一声。”
杏云欲言又止,极小声说:“现下圣上与太子殿下都在坤宁宫。”
杨满愿眼皮子跳了下,“行吧,那就移驾坤宁宫。”
“是。”杏云赶紧吩咐抬轿的内侍们。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一行人提着琉璃宫灯从御花园借道,只需绕过钦安殿,便是坤宁门。
夏初御花园的花树蓊郁葳蕤,馥郁花香在暗夜里越发香甜,杨满愿静静地朝外看,思绪越飘越远。
就在这时,车帘从外头被掀开,挺拔高大的男人伸臂将她从凤辇抱了下来,浓稠夜色下气势更显凛厉威严。
“……父皇!”杨满愿含羞嗔怪他。
皇帝低眸看向儿媳,喉结微动,“愿儿乖,想个法子把子安弄走,他身为太子歇在中宫成何体统?”
杨满愿眨了眨眼,故意反问:“那儿臣是太子妃,歇在中宫也不妥吧?”
皇帝一时语塞,蹙眉道:“你自然是不同的。”
萧琂也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