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在哪?你不说,我就让他们全都贬为贱奴,流放北疆!”
……
北风凌冽,卷着铁块的炽热。
沈随枫立于院中,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几人,眸子冷得像冬夜的雪。
院中,谢蕴仪的父母跪在他金丝祥纹靴边,脸离铁块只一寸。
只要他颔首,通红的奴印就会烙在他们脸上!
谢蕴仪浑身僵硬,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那贱婢对你如此重要?”
明明,他说外面的女子都是野花,只有她是他唯一牡丹,要用一生去爱护、珍重。
如今,那朵野花却成了他的命,为了那朵野花,他要流放她全家。
他们年事已高,流放边疆,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沈随枫的凤眼越不耐,冷笑出声:“贱婢?谢蕴仪,别忘了你的身份!”
谢蕴仪一怔,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下一刻,泪如断线珍珠落下。
三年前,他十里红妆娶她为妃,京中权贵暗地里说三道四,说摄政王娶了个粗鄙渔女,辱没门楣。
他神色淡漠,将她护在身后:“谁再多言一句,本王割下他的烂舌喂狗。”
无人再敢非议。
他为她种下十里桃花,为她描眉,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温言软语。
“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
谢蕴仪以为,她能这样幸福一辈子。
直到半年前,她随他微服出行,遇见了卖身葬父的江弗柔。
盛着泪的眸子下满是算计,一见沈随枫,当即装病倒进他怀里。
醒来后,更是泪眼婆娑说要以身相许。
谢蕴仪没当回事,赏了十两银子就要打发出府。
身为摄政王妃,她见过太多太多耍心眼,投怀送抱的女子,他从未多看一眼。
可次日,谢蕴仪却在府中再次看到江弗柔。
沈随枫轻抚她发顶:“她身世凄惨,不如留在府中做丫鬟。”
一月过后,江弗柔却被安置在别苑,没有半分丫鬟的模样。
沈随枫哄她:“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本王只是玩玩,绝不会在她院中留宿,更不会纳妾。”
可他还是食言了。
谢蕴仪终于失控,将江弗柔发卖。
回忆抽离,她死死盯着沈随枫,眼眶赤红。
“娶我之时,你便知我是渔女,也知我不与他人共侍一夫。”
“你若真要找她,除非把我休了!”
沈随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颌冷笑:“做梦。”
“谢蕴仪,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是本王的人!”
说完,他再没了耐心,沉着嗓子吩咐:“动手。”
“不!”
谢蕴仪瞳孔骤然紧缩,疾步奔去,挡在母亲身前。
下一瞬,铁块烧穿锦裙,在她白皙的胸口烫出一个狰狞的“奴”字。
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空中,父母的哭嚎响彻天际。
而沈随枫,眼睫都没为她颤一下。
谢蕴仪强撑着身子,只觉那字隔着皮肉,将心脏也烫了个四分五裂。
他是真的,真的要将她的父母流放。
为了一个江弗柔。
泪水滚烫砸下来,谢蕴仪喉咙沙哑:“她在南城杏花楼做杂役。”
话落,他不再看她一眼,掀袍上马,带人直奔南城。
……
夜半子时,摄政王府,卧房内。
谢母红着眼给谢蕴仪上药,见四下无人,倏地跪下,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