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无医”四个字如霹雳,炸得谢蕴仪眼前发黑。

她抓住玄木的衣袖,声音急切而嘶哑:“玄木先生,求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无论什么方法,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玄木沉吟片刻,开口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极为凶险。”

“据闻,皇宫之中,藏有一枚西域进宫的奇药,名为‘天魂融血丹’,此丹能重塑经脉,活死人肉白骨,或许能救门主一命。”

“皇宫?”

谢蕴仪和褚益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褚益眉头紧锁,当机立断:“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你好不容易才从那鬼地方逃出生天,再跑回去怎么行?你不能去!”

“我去!我去求药!”

谢蕴仪却决绝地摇了摇头,目光里是燃烧的火焰,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不,褚益,我去。”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切因我而起,便该由我来了解。”

“衔烛他不仅是墨影门的门主,也是……”她的双眸氤氲着雾气,碎泪闪烁:“也是我谢蕴仪,不能失去的人。”

褚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知道,谢蕴仪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半晌,他哑着嗓子:“好。我在墨影门,替你守着门主,等你平安回来。”

当日,谢蕴仪一刻不敢耽搁,便动身了。

头戴帷帽,细雨如丝,打湿了她的幂篱边缘。

途经一处村落,雨幕中,一张皇榜告示分外刺眼。

上面赫然是沈随枫的画像,以及又红又大的“悬赏缉拿”四字。

她脚步一顿,缓缓走过去。

“今有摄政王沈随枫,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大逆不道。朕已亲政,岂容尔等再掌权柄!着令天下:即日起,凡能擒获该逆臣者,不论生死,赏黄金千两;若能献其首级,亦赏黄金五百两……”

雨水顺着帽檐滴落,画像上那张曾让她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俊美容颜也被雨水渐渐洇湿,变得模糊不堪。

天魂融血丹、皇宫、沈随枫……

“不论生死……”她心底一个冰冷的声音清晰响起,要救楚衔烛,就必须用沈随枫去换。

她低下头,冰冷的雨水打在手背上,手中的墨影刃被她握得更紧,仿佛要将那股寒意也一并攥碎。

她要先找到沈随枫。

……

花灯节的最后一日,谢蕴仪到达洛州。

满城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喧嚣的人声几乎要将雨声都盖过。

她恍惚间想起,几年前,她与沈随枫新婚燕尔,也曾来过这洛州灯会。

那时节,他们手牵着手,在琳琅满目的小摊前猜灯谜,他会笑着为她赢下每一盏花灯。

夜空中炸开的火树银花,映着他含笑的眼眸,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念头刚落,“砰”的一声巨响,一簇灿烂的烟火在头顶夜空骤然绽放,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谢蕴仪下意识抬头望去,一个举着风车的小童笑着闹着从她身侧跑过,不偏不倚撞了她一下。

她头上的帷帽应声而落。

她刚想弯腰去拾,动作却猛地一僵。

一双玄色祥云纹的皂靴,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缓缓抬头沈随枫。

◇ 第19章

他依旧是那副矜贵清冷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染上了几分风霜。

冷白如玉的沾有少许血迹,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又脆弱。

眼神深得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正直直地锁着她。

谢蕴仪脑中轰地一响,第一个念头便是逃。

她刚一转身,手腕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攥住。

“跑什么?”他声音沙哑,浸满她听不懂的复杂情绪:“现在,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