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查过IOI到底是什么的谈少宗其实很认同同桌这句话,因而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认为他和祁抑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谈少宗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他想自己之前跟吴川讲的那番话其实都是空谈,在祁抑扬旁边他很难彻底不去想以前。
祁抑扬的声音把谈少宗拉回现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床上的他问谈少宗:“你不打算再睡一会儿?”
祁抑扬的房间当然只有一张大床。离婚之后再同床共枕多少有些尴尬,但形势使然,谈少宗心想再推拒反而显得做作,反正该发生的也早就发生过。
祁抑扬闭着眼,眨眼的频率几乎和谈少宗钻进被窝时制造出的窸窣声一致。他虽然主动开了口,但反而是这张床上更不平静的那一个。
躺在他旁边的人,最早共处一室入睡是高中秋游时的双床标准间,那时候想不到两个人有一天会结婚又离婚,双人床单人床来回辗转,如今又睡到同一张床上。
睡同一张床的两个人是什么呢?祁抑扬想到多年前谈少宗讲过的,人类创造的词语靠不住。
“谈少宗,”祁抑扬开口,讲的是和现在心里所想不相干的事:“我也羡慕过你。不骗你。一开始听到传闻说谈康要把你接回家时就开始羡慕。”
谈少宗闻言因为难以置信回头看他,想从他脸上找出戏谑玩笑,却只能看见祁抑扬闭眼平躺着。他问祁抑扬:“你在羡慕什么?认祖归宗这种事你不需要,难道是想学谈康妻妾成群?”
“知道谈康有私生子之后真的想过我爸也有就好了,派他去接管公司,应付那些叔叔伯伯重复而无聊的奉承,继承股份。甚至想过我怎么不是私生子,那就能像你一样,活得自在一点,精力都耗费在美术课上。”
这是祁抑扬对私生子的片面解读,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高姿态,但谈少宗不觉得被冒犯。他想了想:“但也很痛苦啊。”
他没再往下说。
祁抑扬轻声说:“我知道。”
谈少宗觉得祁抑扬可能还是不知道,也许知道一点,但绝对不是全部。他同祁抑扬开玩笑:“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私生子也不是人人都做得来。自在是自在,代价也很惨重。你自尊心这么强,如果真顶着私生子的帽子恐怕早就心理失衡了。”
“所以你很了不起啊,谈少宗。”
谈少宗没应声。
“换了我,换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小孩儿,处在这个角色当中都未必能比你做得好。”祁抑扬说。
自谈少宗明白什么是“私生子”到现在,耻感一直如影随形。这个永远负面的标签令他质疑过自己出生以及存在的正当性、埋怨过方云丽的识人不清不知廉耻、甚至恨过婚姻这个僵硬刻板的概念。
但现在他知道了,私生子这种存在也被人以一种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期待过,而这荒谬的期待竟然安慰到他了。更要命的是,这个人还夸奖他,在这个尴尬的身份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了非常厉害的祁抑扬都做不到这么好。
第27章
距离祁抑扬和谈少宗在纽约登记注册结婚已经有接近一年半的时间,但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留宿祁家。
谈少宗前半夜基本睡足觉,早上难得自然醒。祁抑扬睡相向来端正,因此旧情人躺在一张床上醒来时不自觉抱在一起的戏剧化场景在他们之间并不会出现,甚至在婚姻状态中他们也几乎从未相拥而眠。
房间窗帘遮光效果好,谈少宗判断不准时间,伸手解锁了枕边的手机。时间其实已经过了八点,但他怕下楼单独遇见祁正勋或者岑美伦气氛尴尬,只好屏息静气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发呆是谈少宗的本领,但这时候发呆反而需要很强大的意志力。他和祁抑扬的姿势虽然不亲密,但同一张床上也无法隔开太远,事实上他只需要转个身,额发也许就会蹭上祁抑扬的脸颊。
虽然已经不具时效性,谈少宗还是回复了温宜霄昨晚发来的信息。出于好奇心,他上网搜了一下荒唐八卦的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