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抑扬也开口:“阿姨应该还是很漂亮。”
谈少宗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大理石台面上跪下来:“是啊,漂亮,所以红颜薄命。”
祁抑扬跪在他旁边。谈少宗笑了一声:“我们俩这么整齐地跪在你面前还怪正式的,但我猜你应该很生气他是个男的。这件事你是真的管不了我了,再过几年,你参与我的人生的比例就只有三分之一了。”
离开的人无法再制造共同的回忆,方云丽不会有机会知道小学毕业以后的谈少宗是什么样子。
“但你放心吧,妈妈,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他讲这句话时声音有异,祁抑扬侧头一看,发现他在流泪。
祁抑扬没有出言安慰,他伸手伸手握紧了谈少宗的手,学他的样子对墓碑讲:“我很珍惜少宗,现在是,以后也会。”
谈少宗跟方云丽抱怨:“他说话是不是真的很夸张。”
午餐后他们从一个墓园转至另一个墓园。余皎皎的墓碑前有新鲜的白菊,她的家人应该一早来过。印在墓碑上的照片留住一张青春正好的脸,她笑得很开,头发别在耳朵后面,勇敢地露出一侧的助听设备。
谈少宗又做一次介绍:“你还记得他吧,非常小气的那个祁抑扬。”
祁抑扬坦然接受这个标签,他笑着对照片上十七岁的余皎皎讲:“是我,念高中的时候我非常嫉妒你。”
祁抑扬安静地站在一旁听谈少宗跟余皎皎说话,他讲的都是琐碎的小事情,连上个月他们一起去打枪他成绩稀烂也要分享给余皎皎听。讲到后来他又改向祁抑扬讲他和余皎皎以前的故事,两个人之间奇怪的称呼,养在琴房的金鱼,以及他们曾经认真研究过谈少宗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
离开墓园的时候意外撞上一位并不算熟悉的熟人。
康佳妍依然画着明艳的妆容,正红唇色被一身黑衣衬得更显眼,她衣着精致隆重得不像是来墓园祭拜故人。
自她突然逃婚跟人私奔,谈少宗很少再听到她的消息,也完全没想过再见面时会是在这么特殊的场合。
康佳妍先开口:“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还没成年,我刚过十八岁生日不久。我其实早就应该为过去的事认真向你道歉的,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抱歉,我实在不想在这里提旧事。”
谈少宗摇摇头:“我没怪过你,你也没做错什么,你当时通知我你要跟人私奔,我心里只有羡慕。”
康佳妍笑了:“你们俩怎么都羡慕这种蠢事?之前听康桥说,我还以为你们真的离婚了。”
“是真的离婚了,但又在一起了,”祁抑扬回答她:“因为舍不得心跳最快的那段时间。”
最后一句话谈少宗听不明白,但康佳妍却很清楚。她听完祁抑扬这句话眼里竟然很快涌起眼泪,一眨眼,泪水滑过精致妆面,看起来仍然有种动魄惊心的美。她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笑着对祁抑扬说:“挺好的,至少世上有人得偿所愿,而且不必付出太大代价。”
康佳妍未再久留,与他们告别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停留在一块墓碑前,谈少宗刚刚路过时仓促瞥到过一眼,隐约记得是个容貌清俊的年轻男人。
回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一路上开车的谈少宗几乎一言不发,路过加油站的时候他看一眼仪表盘,问祁抑扬:“我加个油,你要不要顺便买两瓶水?”
祁抑扬在冷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的时候看见谈少宗正站在空旷处发呆。他走过去,递了冻得更透一瓶水给谈少宗,没想到谈少宗接过去拧开一口喝了大半。
“你喝慢点”
祁抑扬的话还没说完,谈少宗突然回身抱住他,一个非常用力的拥抱,在公共场合显得过分亲密。祁抑扬想自己后背的衣服恐怕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他也伸手环住谈少宗,手掌轻轻拍打谈少宗的背脊,试图安抚他比平时要急促的呼吸。
距离如此之近,谈少宗感受得到祁抑扬的心跳、脖子上大动脉的跳动、落在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