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晚知道,他并没有醒。
尽管如此,他还是重重点下头,“很多。”
卧龙礁的梦沙汀,雏凤屿的界索泊,行虎岩的东镇峦,白雀岛的如梦嶂,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风景秀丽,各有特色。
肇晚试探问道:“棠棠有想去的地方吗?”
意识不清的沈默棠小幅度摇了摇头,“出门、很贵的。”
肇晚联想到听到的种种声音,果断道:“有我,我来付。”
沈默棠仍是摇了摇头,“太难还了。”
肇晚瞬间陷入了沉默,沈默棠的呼吸却变得匀长,他睡着了。
肇晚回神,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那是他寻找了许久的答案。
――
沈默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比起是梦,沈默棠更愿意将其称之为自己的过往,上辈子的过往。
父母早逝,留下庞大的赌债与欠款,催债人的威胁、围堵、殴打,他一件件经历,一件件承受,然后在即将还清债务的某一天,猝死。
沈默棠无声笑了起来。
确实,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讽刺。
但他并不抱怨,他是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但他得到过很多的帮助,多到他心甘情愿吊着一口气加班还债,好尽早拿出余力,去报答一份份的恩情。
只是催债人威胁要挖掉他的眼睛抵债时,他真的很害怕。
当然并没有当真动手,这点还是感谢法治社会。
尽管如此惶恐与深刻,沈默棠的记忆还是有很多很多的模糊,很多很多的不清晰。
唯独……
唯独应该让他在意识不清时忘掉的东西,清晰得要命。
沈默棠差点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强行放缓呼吸,小心翼翼松开紧扣的指节,却控制不住瞬间炸裂的脸红。
你以为他要疑惑三连吗?
不!
用不着!
因为他都记得,不管是情景还是对话,历历在目好吧!
除了他不相信是自己做的这点之外,完全没法反驳。
可他忘了自己握着的是谁,那可是肇晚啊,这点小动作能逃得过肇晚的法眼?
当然不能。
肇晚语气都发生了变化,显著的变化,几乎要把所有欣喜包含在内,却又极具克制与隐忍,试探道:“沈兄?”
啊,倒也不必改口改得这么快。
但既然已经被发现醒来,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沈默棠便大刺刺松开肇晚的手,茫茫然仰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嗯?”
肇晚视线瞥过自己的手,染上不易察觉的失落,却还是自然收回手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默棠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脸,瞬间一个净身术兜头罩下,将可能还留着的泪痕冲刷殆尽。
肇晚微怔,又道:“当真?”
沈默棠急匆匆点下头,这才支撑着自己坐起,目光四处扫过,屋中只他二人。
肇晚了然,轻指指院门的方向,“结界还在。”
调动神识查看一眼,院门外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小魔头们等了一夜等得焦急,个个抓耳挠腮议论纷纷。
沈默棠丝毫没有心情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在瞬间撤回神识,可能是刚恢复的原因,稍微一动就好累。
不过,这结界居然还能扩大的吗?
都扩到院子外了。
等等。
这玩意儿不是什么都拦的吗?
沈默棠脑子嗡一声,疑惑对上肇晚的视线,“那你怎么过来的?”
肇晚垂下眸子,斟酌片刻道:“多谢沈兄信任。”
他自己放进来的?
不是,这玩意儿不是被动触发的吗?怎么做到的?
沈默棠仔细看看肇晚,终于发现了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