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裴堇川垂下来的手,喉间一度只能发不出声音。
缓了半晌,他盯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声音沙哑。
“裴堇川,这五年,多少次难关你都熬过来了,怎么就见了慕清念一面,你就这样了!?”
“慕清念要结婚关你啥事啊,你不是都说早就放下了吗?”
“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给你烧,我要让你在下面穷一辈子,我还不给你立碑,我要你成为孤魂野鬼……”
忽然,生命检测仪发出响声,直线有了细微的波动。
阿斌眼泪断了线,就听见自己破音
“医生,他听到了,他好像听到了!”
……
我好疲惫啊,我在睡梦中好像看见了一座阴暗的城,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桥。
可耳畔充斥着阿斌的悲痛欲绝的哭声。
我被哭声唤回来了,我不想成为孤魂野鬼……
第二天,我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见病房外传来阿斌无奈又惋惜的声音。
“血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任何医疗手段都对他起不了作用了。”
沉默了许久,才响起慕清念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确诊的?”
我一怔,慕清念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病房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阿斌回答她:“2020年。”
慕清念嘶哑着嗓音,语气疲惫至极。
“是和我分手前啊。他爸妈呢?他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见阿斌沉默,她又问:“所以今天你打电话,让我来医院,说要告诉我的真相,就是他得了血癌,活不久了,怕拖累我才和我提的分手?”
“所以他当初一声不吭离开,凭什么觉得他得绝症了,我就要原谅他?”
“你选在我结婚前告诉我,是觉得我应该为了他放弃所有?”
在阿斌劝我告诉慕清念真相时,我就已经想到了结果。
当初是我决意离开,现在,她马上要结婚了,她不应该抛下所有。
我心脏泛起酸涩的痛。
我的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的,我好累啊,累到想支撑着听完全程的对话,可再没力气支撑了。
我再度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时,是晚上的11点。
护士来换了药,营液养和止痛药,如今不过是吊着我的性命而已。
护士刚走,江母推门而入。
她将一张机票和一张银行卡丢在病床上。
“你走吧,拿着钱和机票离开这里。淮逸很喜欢慕清念,我不想你的出现影响他们的感情。”
我胸口涌上一阵悲凉。
我的心脏忽然喘不过来气,我沙哑着声音,连说一句话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江母看着我这张惨白的脸,怒意浮上心头:“就算是死,你也别死在东林市。”
“我只要一看见你这张脸,我就会想起淮逸这二十二年来受了多少苦。”
我的指尖微微攥在手心,声音绝望:“那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你错就错在,是她生的儿子。”
接完开水回病房的阿斌听着这话,猛地放下开水瓶。
一向谦逊的他此刻像个疯子,将江母推出病房:“他也叫了你二十二年的妈妈啊,你是疯了吗?堇川病得这样严重,你为什么还要来伤害他?”
“从始至终,堇川有得选吗?”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啊……”
我凝着江母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
人生过往的二十二年来,我一直都在看这道背影,蹒跚学步时,第一次上幼儿园她背对着偷偷抹泪,成人礼时她偷偷去拿礼物……
一幕一幕在我面前闪过。
我还是不争气地喊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