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外头雾蒙蒙的,客厅内寂静无声,两人站在几步之遥心情却是复杂。
男人额头上浮着层薄汗,身上盖不住的倦意,显然是刚撂下事情就匆匆赶来了,绘子还挺佩服他的,每天都能雷打不动跟座雕塑似的守在这里当门神。
但她对段九没什么好脾气,如果不是他洛伊娜不会变成这样,那天救他也只不过是不想让女孩伤心罢了。
“人要醒了,你还不走吗?”
昏暗中,看不大清男人的神色,只模糊窥见那道眉眼似乎带着丝郁气。段九抿唇,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绘子再次下了逐客令:“她现在或许不太想看到你。”
逐人的意味明显,段九不是听不出来,但他仍旧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态度惹得绘子有些不耐,她将房门关上隔绝了房间内外的声音,步步走下客厅。
沙发上,两人对座,绘子叹了口气,也许她是没有资格管这件事,可现在洛伊娜已经陷入自杀的漩涡,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那个笑起来明媚可爱的女孩不能就这样潦草地死去。
“你放过她吧,让她走可以吗?”绘子梗声,“你是她的哥哥,你应该也希望洛伊娜能幸福,你难道忍心让她慢慢抑郁成疾最后去死吗?”
墙壁上开着盏小灯,照得地上的影子孤寂,影子的主人此刻一动不动,脸色难看。做事从来有条不紊的男人不再面无表情,他神色痛苦,连带着呼吸都开始急促。
喉结滚动两下,段九声音嘶哑,几次想说话最后都咽了下去,比起身上的伤痛,心中撕裂的感觉更让人难捱。
“抱歉”他顿着,低下那张淤青伤痕的脸,语气低哑,“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能放手。”
噌地一声,女孩利落起身,沙发软垫弹起,她一只手撑着才勉强站稳,“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妹妹,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想过吗?有没有想过她以后要怎么办?”
越说,她情绪越激动,强压着声音从牙缝挤出字眼:“你配当她哥哥吗?如果你还有点心,就应该让她离开让她走得远远的开始新的生活,彻底忘记这些恶心的事情。”
段九僵住,听她一字一句落下,分不清是不是胸口处的枪伤,只觉得胸腔内开始撕扯着隐隐作痛。
要放手吗?他这样问自己。
只一瞬的动摇,这个念头被立马压下,不可能,他做不到,这是属于他的妹妹,只要一想到洛伊娜以后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想杀人。
极端的想法犹如伊甸园的藤蔓生长、缠绕在段九心头,直到彻底吞噬他的理智。
“她是我的妹妹”段九抬头,看着绘子的眼睛,声轻却倔强,“所以我不能放手。”
绘子简直气笑,语气也变得尖锐:“那你就要看着她去死吗?你觉得她能这样活多久!”语速越来越快,女孩有些克制不住地吼,“如果你真的想洛伊娜活下去,就放手吧,她很痛苦……”
这种感觉没人比她更能理解洛伊娜,那样痛苦的、窒息的绝望会慢慢磨灭掉人所有的思想,她不该这样的,洛伊娜也不该,可又无可奈何地被迫卷入,所以如果自己没有办法逃掉,绘子希望洛伊娜能做那只重新展翅飞出笼子的鸟儿。
袖口处的拳头快要攥出血痕,那种极端的疯狂肆意生长,段九极力克制自己的暴戾,闭了闭眼,他才开口。
“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所有的东西可以给她”他从胸腔中缓缓吐了口热气,低声接上:“我只要她留在身边。”
“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你给的真的是她想要的吗?”绘子说着,心绪平复了些,语气也变得缓慢认真,“洛伊娜这样活着很痛苦,你们都会很痛苦。”
话说完,气氛瞬间压抑,段九何尝又不觉得痛苦,那天看见倒在血池里的洛伊娜,他居然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只记得抱起来时她的身体好轻好轻,轻到他觉得像一阵风,抓不住也握不拢。
这么多年,段九曾去过最危险的无人禁区执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