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斐无声叹息,头倚着墙角,太阳晒在她膝头。

日子看上去并不艰难,她知道她比大多数人幸运,但她忍不住觉得艰难,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麻烦。

赵耘婷坐在主位讲规划重点,和政府扶持的新锐民营企业合作,下乡调研农户情况。

“有没有主动请缨的?”赵耘婷问,她的声音在房中回荡。

下乡无疑是苦差事,大部分人为了坐办公室才进农发投,像林郁斐这样喊着助农口号伟光正进来的,实属罕有。

成片沉默的人头里,角落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林郁斐安静地站起来,像土地里悄然冒出的嫩芽。

“赵总,我愿意去。”她平静地说。

林郁斐并非盲目奉献,她只想离小组远一些。

今早她就发现,小组的成员们彼此依旧亲切,只要她坐下来,人们就噤声。

与其并排坐着,让大家都死气沉沉,林郁斐选择主动离开,她甚至嫌下乡一周太短。

徐屹的手随即举起来,显然是跟着她的,他笑容爽朗,“赵总,我也去。”

日光下的树影在他身上波动,林郁斐与他面对面,隔着十余排窃窃私语的人群,隔着一张回形会议桌,因他微微失神。

她在想,这样众目睽睽站起来,表示与她一起的男人,她怎么能不心动。

今天终于拥有好心情,林郁斐认为阳光不再刺眼,世界是明快的色调,持续至日落时分。

下班打卡后,她走出农发投大院,夕阳呈粉色絮状,一缕缕撕碎飘在梧桐枝头。

远门外三五米远,一辆黑色路虎停靠路边。林郁斐脚步一滞,认出这是孟时景的车,他果真不是开玩笑,要让林郁斐住进他家里。

她迎着夕阳把脸一转,朝反方向走去,听见车后汽车鸣笛,她脚步错乱着更快了。

可惜身上这条包臀半裙,令她像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迈不开脚,连着一串小碎步往前跑,与回家的方向背道而驰。

她跑着跑着便停下了,前方右转的路口站着两名男人,看见她以后扔下烟头,捕猎般朝她围过来。

夕阳再度出现她眼前,林郁斐顾不上豢养不豢养,一股脑朝路虎的方向奔逃。

所幸包臀裙让她看起来不像奔逃,否则农发投大院门口人来人往,都会看到一个仓皇失措的女人在暮色里狂奔。

她拉开车门一溜烟钻入,肩膀挨着孟时景的,劫后余生地喘息。

“知道害怕了?”孟时景偏头看她,低沉的笑声传来。

林郁斐上气不接下气,盯着路口两名男人,他们正对着路虎站了会儿,低声咒骂几句便扭头走了。

“我觉得这是你的诡计。”林郁斐声音波动。

“是吗?说说看。”孟时景风轻云淡地应声。

“你昨晚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林郁斐古怪地看着他,“现在又刚好有两个人,把我逼到你车上。”

孟时景觉得好笑,因为她的手不自觉抓着他的袖口,“你现在可以下去,我不拦你。”

车里默然一阵,林郁斐没有动弹。

“我太了解孟平乐的脑回路,所以早几天就派人守在你家附近。”孟时景将她的手指抽开、抻平。

“你现在可以下去。”孟时景重复一遍。

林郁斐低着头,仍是一声不吭。

于是孟时景反握住她的手,那只小手在他掌心扭了扭,又很快作罢。

“你要考虑好了,我可不是白白收留你。”他将手指插入林郁斐的指缝,严丝合缝地锁住,“你得和我结婚。”

如他所料,林郁斐立刻给出激烈反应,她像只拼命挣脱锁链的鸟,想把她的手抽出来。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三天两头被骚扰、被绑走。报警去抓也没用,他手下多的是人。”孟时景知道她挣不脱,因此说话不紧不慢,温和得像安抚,“我们有共同目的,那就是解决孟平乐,你可以选择和我做队友,解决了他我就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