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弟子。
闻流鹤翻涌着杀意与毁灭欲的心忽然一怔,又听一阵摇晃的铁链声,沈遇开口问他:“能松开手上的锁链吗?”
整座院落有封禁阵法,其实并没有锁住他的必要,只是阵法在锁人后生出,便不了了之。
闻流鹤重新抬起头探寻地看他。
良久未收到闻流鹤的反应,沈遇叹息一声,只好再次启唇:“听话。”
闻流鹤凝神看着他,似乎想从沈遇的表情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般的线索,用以窥探他的真实意图。
但是没有。
那潋滟的双眸,不冷不热,沉静地看着他。
闻流鹤抿唇,但他已经尝过甜头,不是那虚假到不真实的迎合,而是真真切切的,来自于沈遇这个人的低头。
他就像深海里的鲨鱼,稍微闻到一点腥味,便会失去理智扑食上去,即使前方是捕杀他的陷阱。
但仅仅只是撞个头破血流,便能换取这个人的一点爱,那听起来,好像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闻流鹤眯着眼,嗓音里震出愉悦的笑声,追问他:“听话的话,会有奖励吗?”
沈遇:“会。”
得到如此毫不犹豫的回答,鉴于上次沈遇不给他奖励的恶迹在先,闻流鹤有些诧异。
不过,闻流鹤心想,就算再次说谎也没关系,他是合格的受奖者,最擅长的事便是主动谋取奖励。
片刻后,闻流鹤意念一动,锁链应声而断。
沈遇收回插_在闻流鹤脑袋上的手,揉揉手腕,因为有细棉贴在镣铐内侧,所以除却牵引力的移除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感。
闻流鹤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洁白的腕间印下一吻,去嗅闻那近在咫尺的体温,以及腕侧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沈遇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闻流鹤眨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去哪?”
沈遇推开他,从床上坐起,看向窗户纸上如水般泅出的黎明曙色,隐约的梨花香气浮动在空气中。
围在丹田周围的汹涌灵气如决堤的洪水般,铺天盖地朝着那颗满是裂痕的道心冲击而去。
好他预料到的结果一样。
沈遇咽下喉间涌上来的鲜血,神色平常地开口:“院子里的花开了,出去赏花吧。”
春风一吹,梨树如霜雪般粲然绽放,繁花堆雪簇在枝头,压得花枝下腰,俏生生打在树下两人的发顶上。
闻流鹤坐在沈遇身旁,撑着下颚看他:“所以一起赏花,是奖励吗?”
沈遇仰着头,一身白衣坐在花树下,飘落的梨花花瓣落在他的膝盖上,听见闻流鹤似抱怨般的声音,他嘴角难得勾起一丝笑:“不喜欢?”
花枝烂漫,春光也烂漫,闻流鹤定定地看着他唇角的笑,却觉得他比这春日花束,美上百倍千倍。
“……喜欢。”
不止喜欢。
闻流鹤眨眨眼,刚要出声,却忽然发现声带受阻,发不出声音。
他眉头皱起,脚像生根一样牢牢扎进地里,蕴藏着凶悍伟力的血肉与骨骼如同被无形的巨蟒缠绕住,无法动弹。
束缚咒?!
闻流鹤瞳孔紧缩,看向面前的男人。
风吹枝头,簌簌落下雪白的花瓣来。
沈遇低头,看向落到手心的花瓣,一种压抑难言的悲伤忽地击中他,他忽然觉得很难过。
他这一辈子,好像就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他从不是为自己入无情道,因为眷念师父从战壕里将他捞出的手,因为眷恋那对常人而言再普遍不过的亲情,因为害怕陷入更深更深的孤独,因为那些不曾表露的胆怯,因为不愿离开师门,所以他竟然傻到以有情身入无情道。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便错了,而他走在错误的道路上,竟一错再错。
他本有无数次机会及时止损,在三百年前背着剑参加试剑大会时,在师父飞升他伸手接过问剑峰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