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件事?”

看出她眼中的欣喜,刚刚勾起的唇角又垮下,顾以凝捏着拉链的手用力,直到完全拉开,姜清里面的校服半袖漏了出来。

顾以凝“嗯”了一声,低垂着眼眸:“就这件事。”

“嗯,好。”姜清往旁边躲了躲,从顾以凝的气息里逃开,头也不回地往教室里走,“回见。”

可惜没走成,手臂被一只手拉住,温热的气息隔着校服传进她的皮肤。

姜清无奈回头,忽然见顾以凝轻轻笑了起来和她平时的冷笑和真心的笑不同,姜清莫名读出了几分苦涩和别扭。

她甚至都没看姜清,只是低着头,像个被老师抽背课文的学生:“你当时退出交换生的项目,是不是因为简文心?”

“你小声一点。”姜清差点眼一黑,“这节是体育课,我的同学随时有可能回来。”

“哦。”

于是顾以凝放小了音量,又问了她一遍:“你当时退出交换生的项目,是不是因为简文心?”

姜清不知道顾以凝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还是下意识回忆了一下。

得出答案:是的。

简文心带她从小阳村出来的时候,已经逼近年关。

那天晚上的星星很亮,简文心开着一辆贷款买的大众,风驰电掣地带她上了高速,到达安和市,已是深夜。

更深露重,简文心的车停在小区门外,鸣了几声笛,门卫室的保安终于醒了,抬起车杆,简文心带她进了小区。

一个几十平的小房子,从客厅到房间都透露着混乱。

后来姜清偶然得知,简文心那个寒假其实回了老家,她工作多年,每一次都被培训和学生绊住脚步,很少回老家过年。而那一天,电话拨通,姜清向这个没怎么接触过的班主任求助,而简文心对她说:“别慌,老师马上过来。”

实际上,简文心是从几百公里外赶回来的,她今天几乎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路上。

明明困得要死,也累得要死,看见缩在沙发上的女孩,简文心还是过去抱了抱女孩。

她轻轻拍着这个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的学生,“去洗个热水澡,出来好好睡个觉。一觉醒来,所有的不开心都会消失的。”

这一年,简文心又没能回老家过年。

她买了喜庆的对联、窗花和屋里的女孩一起贴上,又买了几只小灯笼,挂在电视机旁的假盆栽上。看见女孩郁郁寡欢的神色,她拉着女孩去置办年货,去超市抢折扣商品。

师生两人被精力旺盛的老年人们挤到一旁,简文心扶着推车笑,身旁的女孩愣了愣,也跟着笑。

她给女孩买了件新衣服,鹅黄色的,女孩穿起来跟个奶黄小鸭子似的。

除夕那天,简文心去男友那里借了一个相机,带着屋里的奶黄小鸭子出门。那一年的除夕特别冷,姜清被冷得脸颊通红,兴致却很好。

简文心把脖子上的格子围巾解下,绕在女孩脖子上。在远处架好相机,她提醒女孩摆好姿势,她们在盛大的热闹里留下欢笑的样子。

满天的烟花爆炸声里,十六岁的姜清心如擂鼓。

后来春风吹起,万物复苏。

姜清决定不去A大附中当交换生,简文心问她为什么,她说二中也不差,只要想学,在哪里都能学。

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待在简文心身边。

时光流转,年少时那份不合时宜的喜欢已经飘逝,她不用对着那份感情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她看着顾以凝被阴影遮住的眼,坦然道:“是。”

走廊那头传来学生的脚步声和嬉闹声,顾以凝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姜清。

“嗯。”她退后了一步,不断点头,“挺好。”

姜清喜欢简文心,才好被自己拿捏。

顾以凝这样对自己说。

不知为何喉咙有点痒,顾以凝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或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