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蹙着眉,脸颊上不正常的红色仍在持续蔓延, 额头的碎发又被弄湿, 黏答答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关灯又关门后, 姜清走入客厅, 捞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周雪宁回消息了:
【还在加班,等我十分钟。】
视线往上移了一下, 是半个小时前姜清发过去的一条消息:【你有空吗?有些关于顾以凝的事, 我想和你说一下。】
周雪宁的消息是三分钟之前回的。
她看了眼卧室的门, 再次确认门已经关上,转身进入卫生间。
洗脸, 刷牙。
接水冲干嘴里的泡沫, 姜清扶手撑着洗漱台,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 皮肤里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色, 冷光一照,格外明显。
抬手扯了一张纸擦干脸上的水,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周雪宁打电话来了。
得知她正在回家的路上,姜清说:“那你先开车, 到家了再说。”
电话那头好像也在下雨, 嘈杂的雨声砸在车上, 随着周雪宁略显疲惫地声音一起从电话里传出来:“司机开的车, 你说吧, 顾以凝怎么了?”
姜清抬手轻轻搭在卫生间的门上, 往前一推,细微的“吧嗒”声后, 客厅的光被隔绝在外。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顾以凝脑袋受伤之后,每个月都会去医院复检。”姜清压低声音,“复检结果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结果一直都很正常,或者说,一直都看不出来,毕竟受伤的是大脑,要是有什么问题,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看出来。”察觉她语气中的担忧,周雪宁问:“她去找你了?”
“心理方面的呢?有检查过吗?”嘴唇上的湿润很快就挥发掉了,姜清抿了抿干燥的唇,“她来找我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感觉,她好像心理方面出了点问题。”
当然不是指顾以凝稀里糊涂说出的那句话喜欢。
而是指在车上时,她突然变化的情绪,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欢喜又慌乱地给姜清看那个手串,包括姜清说别来找她时的那种沉沉的眼神和带着笑意的脸。
透着一种古怪。
更别说顾以凝对她的小区这么熟,从那扇门进都知道,以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跟踪。
姜清后知后觉,顾以凝似乎对她有一种怪异的偏执。
她想起顾以凝受伤醒来的那个早上,光着脚,痴痴地看着她、抱着她,那人满脸是血,一边哭一遍笑。
那神情其实是有点怪的。
当时姜清只当她是脑袋受伤了,没有往深处想,如今回忆起来,姜清发觉一切似乎早有苗头。
她继而想起来,好几次,顾以凝总在黑暗里静静地看她。
姜清问周雪宁:“她之前有没有出现过,或者表现出来心理方面的问题?”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浅浅的呼吸声传出来。
“之前,有过一次。”
姜清心脏骤然一紧。
“她刚回来的那一年,除夕前夜,她进了医院。”周雪宁回忆着,“据顾曦所说,她们从商场出来,正好遇到一起车祸,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浑身颤抖呼吸不上来,拽着顾曦倒在了路边。”
“医生作出的初步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我从顾曦那里得知,顾以凝承认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她不肯细说,估计是小的时候经历过一场惨痛的车祸,有朋友或者家人在车祸里死亡。”
路边的灯经车窗过滤,漏进来一点点柔和的光。
创伤后应激障碍
姜清垂眸。
她比谁都清楚,顾以凝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因为什么她一直刻意不去想顾以凝的那十年是如何过的,因为那总会提及一些姜清不喜欢的人,因而她理所应当地忽略了顾以凝的痛苦。
她死得那样惨,那样痛。
替她收尸的顾以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