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眼皮还没完全睁开,温热的呼吸丝丝缕缕地落下来。
抬眸,顾以凝的脸在眼前放大。
她似乎看了很久,半阖的眼眸里,沉沉的目光似深不见底的古井,无声无息地把眼前人拢入其中。
只一瞬间,那沉沉的目光便被一种欢喜的视线所取代,温热的手指在姜清脸上点了一下,顾以凝笑了笑,“梦到我?看呆了?”
其实关于梦的记忆早就在睁眼的一瞬间消失了,只是一股阴沉的感觉后知后觉从脊背爬上,姜清被她说得一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的确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她揉了揉眼睛,伸手牵顾以凝的手,“医生呢?”
顾以凝在她身旁坐下,“医生下班了。”
姜清视线落在她手上拿着的诊断单上,“医生怎么说?”
顾以凝把几张单子一起抽出来递给姜清,“有点问题,但不严重,每个星期来医院进行一次复诊和治疗,应该很快就能好。”
低头,姜清视线落在诊断单上的现病史部分:
反复体验创伤事件;持续性回避;认知和情绪改变。
上述症状持续时间已达12年,近年症状严重程度逐渐减弱,经患者本人及家属描述,对其日常生活、工作、学习及社交等方面造成轻微影响。
诊断:创伤性应激障碍。
灯光从头顶落下,暖空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在走廊乱窜。
“清清,我很配合医生的。”
顾以凝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但我想每一次出来都看到你,所以,每个星期都陪我来好不好?”
她说,“到时候可以背着笔记本电脑来,不耽误你看文献和写论文。”
姜清喉咙一酸,垂眸笑道:“好。”
顾以凝每次来治疗的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每次结束后都有一张评估表带回去,从表和医生的反馈来看,顾以凝的病在变得越来越好,每次从治疗室出来,顾以凝都会得意地把评估表给姜清看。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治疗和复查的频率也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两周一次。
那段痛苦记忆带来的影响似乎在慢慢消退。
天气越来越冷。
街头的行人裹上了棉衣,带上帽子、围巾、口罩和手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行色匆匆,脚步也比以往加快许多,只想尽快逃离寒冷的侵袭。
寒风吹过C大的步行道,肆意穿梭在从宿舍去往教学楼和食堂的街道上,两旁树梢瑟瑟发抖,持续不断地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干枯的树叶掉落下来,被路过的学生一脚踩上,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灰黄色的世界里,一抹亮色的树莓粉格外惹眼。
姜清低头看着导航,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一条树莓粉的围巾堆叠在脖子上,看得出主人系的时候有些烦躁,围巾鼓起来一大团,紧紧围住女孩精致小巧的脸。
一团白雾自女孩口中呼出,下巴前的围巾沾了点水珠,稍不注意碰上去,冷得她发颤。
拿着手机的手也冷得慌。
姜清转了个方向,见导航里的光标也转了个方向,于是把手机揣进大衣兜里,顺着一条五米宽的校园道路往前走。
这两天A市可真够冷的,气温甚至到了零下。
偏偏好几门大课都要期末考了,为了不挂科,为了不重修,也为了学分绩,大学生们不得不顶着严寒,早出晚归,宿舍、食堂、自习室三点一线。
今天是周六,C大校园里的人并不多。
暖黄的灯光洒在灰白的路面上,那抹暖黄似乎也消失了,变得冷白,似带了点寒冷的霜。
迎面走来一个影子,姜清抬头一看,似是个熟人,她笑了一下,张嘴打着招呼:“谈月?”
林谈月正低头发信息呢,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抬起头,动作略慌张地把手机息屏,待看清前面的人,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