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盔落在木栈道上,她吸了一口气,右手下意识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香灰琉璃手串,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忏悔。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隔得远,顾以凝听不大清楚,只是依稀分辨出那是碎石滚落,砸在柏油路上的声音。

顾以凝有些站不稳,双手扶着木质护栏,脸色苍白得可怕,慌张又欣喜地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那座小山。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路面上,冒着腾腾热气。

曾丰是在三秒之前发现异常的。

一阵细微却又让他本能感到不安的声响传入耳中,他警觉地抬起头,目光扫向前方一段光溜的、没有树木的小坡上。

几个拳头大的小石块从上面掉落在路中央,声音清脆。

曾丰下意识将速度慢下来,却发现自行车的轨迹隐隐有几分失控,车身拽着他的手歪歪斜斜地扭着。

不对!

他猛地停住了车。

电光火石之间,灾难瞬间降临,似崩塌的天幕。

大块的石头裹挟着汹涌的泥土砸了下来,曾丰仓皇骑车往前,没走半秒,一块巨石率先击中了曾丰的后背,他只感觉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铁锤重重地抡击,一阵剧痛从后背蔓延至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还没等他从这剧痛中缓过神来,更多的石块和泥土如雨点般砸落。

一块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刺痛感让他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哀嚎被打断,湿润的泥土灌入口鼻,曾丰拼命地想要呼吸,却只能吸入更多的泥土。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泥土的呛入,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般疼痛,肺部也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无法舒张。

石头和泥土不断落下来。

曾丰的身体慢慢被埋了起来。

滚烫的鲜血从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涌出来,双腿被重重压住,骨头被碾碎的剧痛让他发出痛苦的哀嚎。

但那声音很快就被泥土堵住。

曾丰无力地扯开眼皮,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一片昏暗,死亡的阴影正慢慢笼罩过来。

意识逐渐模糊,身体的疼痛却没停止,像是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在无尽的痛苦和逐渐逼近的窒息中,缓缓地,平静地,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轰隆”

沉闷的轰鸣声还在继续,脚下的土地跟着晃了晃。

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

顾以凝看着远处倒塌下来的山石,覆盖住百米长的公路,那串香灰琉璃手?? 串已被她从手上取下来,放在手心盘着。

更确切地说,是扯着。

嘴角微微上扬,却扯出了一个苦涩又荒诞的笑容。

女人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一阵似笑似哭的声音,一瞬间泪水湿了满脸。

那串香灰琉璃手串随着她的抖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随后轻轻的一声“啪嗒”,那根维系着手串的细绳不堪重负断裂开。

晶莹圆润的珠子顿时洒了满地,顺着木栈道的缝隙滚进了落叶和泥土里。

山间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风从耳边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太阳一点点西移,人行栈道上渐渐照不到日光。

临近十二点。

城市嘈杂的声音随着晚风一起撞在玻璃窗外,街道上刹车尾灯亮成一片红海,燃烧着城市混乱的夜空。

姜清收回视线,壶口对准果汁阳台的根部,把剩下的小半壶水浇光,这才扶着阳台的门缓缓站起来。

花气袭人。

从阳台走进客厅,那股浓郁的花香慢慢消散,一股微甜的奶油香取而代之。

姜清拉好窗帘,视线不经意间擦过餐桌上的那个小蛋糕。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姜清竟然把它买回来了。

或许只是想单纯吃个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