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表情僵了一瞬,察觉到眼前人的反常,伸手去拉顾以凝。顾以凝握着姜清的手,借姜清身体支撑,这才顶着昏黄的光站起来。

脸有点红,身上热喷喷的气往姜清身上涌。

掌心放在顾以凝额头上探温度,顾以凝确实发烧了,姜清一只手扶着顾以凝,一只手翻出周雪宁的电话。

动作被顾以凝察觉,顾以凝伸手去抢手机,姜清的手往后藏,顾以凝则顺势环抱住姜清的腰,笑嘻嘻的:“你干嘛?”

姜清扫了一眼缠在腰上的手,扶着顾以凝往小区外走,“你发烧了,我打电话给你家里人。”

城市夜晚车马嘈杂,噪音被高大的建筑物切割细碎,密密麻麻地降临在小区里。

顾以凝柔弱无骨地贴在姜清肩膀上,呼吸声格外明显:“不要回去,不想回去。”

纵是有血缘关系,顾以凝已走丢了十多年,亲情维系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更多时候,是两方的相互试探,相互讨好,稍有差错,那十几年的时间就会如同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中间。

顾以凝知道,她和顾曦是不一样的。

今晚的顾以凝有点累,不想去讨好他们,但也不想借此伤害他们,干脆直接不见。

更别说还有个看不上自己的顾曦。

街道上商店灯牌还亮着,恍恍惚惚映入眼中,顾以凝察觉她动作的停顿,再次重复:“我今天有点累,不要回去。”

她疲倦迷茫的时候,喜欢待在姜清身边。

姜清不需要她做什么,她也不需要姜清做什么,只是静静地躺在姜清身边,平静地听着对方和自己的呼吸声。

就像此刻,她几乎是趴在姜清胸口上,感受姜清的体温慢慢透过衣服传过来,借口是个发烧的病人,她紧紧地抱着得之不易的人,感觉到一股缓缓流淌的安全感。

她说:“我要回学校。”

姜清:“可是你发烧了。”

顾以凝无所谓地摇头,甚至还笑了一声,拍着胸脯和姜清保证:“我身体很好的,睡一觉就好了。”她支起头颅看姜清,一副可怜模样,“你如果不带我回学校,我今晚就会露宿街头,发烧会更严重,我膝盖上还有擦伤,我又是个学生,指不定会遇上坏人。”

姜清缓缓移开目光,犹豫着要不要指出她演技很差的事实。

宿舍里备有感冒发烧的日常药,两人路过一家还没关门的药店,姜清又买了一瓶碘伏和一盒棉签。

她扶着顾以凝走进女生宿舍大楼,三面相连的宿舍楼一片漆黑,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姜清问:“住哪个房间?”

一路上嘴没停过的顾以凝此刻却抿着唇不说话,姜清胳膊碰了她一下,“宿舍号,我好带你上去。”

顾以凝挽着姜清手臂,很快想好了托词:“先去你那里,我还没吃退烧药。”

也对,免得姜清还得再跑一趟。

于是搀扶着顾以凝往自己寝室走。

这周末照例只有姜清一个人留宿,啪嗒一声打开灯,姜清把顾以凝扶坐在床上,起身拿了一个水杯,往里倒热水,“没有多余的水杯,你将就用着。”

把水杯递给顾以凝,她蹲下去,从床底抽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生活常备药。

姜清是个爱生病的人,每到换季容易感冒发烧,遵医嘱定时吃药,可病情缠缠绵绵总不肯好。

找到了退烧药,姜清仔细确认没有过期,这才抠出一粒递给顾以凝,让她就着热水喝下。

学校里静悄悄的,楼下宿管阿姨的小房子熄灯了。

姜清关上窗户,把退烧药和碘伏装进小袋子里。顾以凝正坐在床上喝药,灯光下,额头上有一层亮晶晶的汗。

顾以凝喝完药,一根体温计递在身前,姜清接过水杯,“是在楼下等我吹感冒的吧?”

把外套脱下,顾以凝把体温计从衣服里塞进腋下,“我之前淋了小会儿的雨,估计是因为那个。”

轻轻的一声“噔”,水杯立窗边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