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转车头,两人直奔下一个目的地。
郗则韶口中的“裴越的人”,是江南卫的一位千户,姓何,就近驻守淮安卫所。
见过能证明京中来人身份的令牌,何千户极为谨慎地接见了两位“不速之客”,派了亲兵在门外把手,微锁眉头,试探着开口:“……不知何某能为二位贵客做些什么?”
郗则韶捕捉到此人话语中隐隐的迟疑,借着兜帽的遮掩,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对方搁在桌面的手上。
这是一双质朴平凡的手,肤色偏黑,指节粗大,与郗则韶平日里看到的骨节分明,修长纤细的漂亮手掌相比,这显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据裴越说,这位何千户出身寒门,靠着功夫与机敏入了某位锦衣卫大人的慧眼,愣是在这亲眷关系交错纵横的江南卫中站稳了脚跟。
郗则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何千户脸上掠过,又再度回到他手上。
倒是人不可貌相。
“……宋某使了些非常手段,虽是达成目的,但也招致了灾祸。若非事态严峻,某也不愿给千户添麻烦。”
少年三言两语解释完来意,面上挂着堪称和煦的微笑,言语婉转,这谈话的态度,简直称得上循循善诱。
一旁的郗则韶侧耳听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事到如今,她还是习惯裴越下巴微抬,姿态高傲发号施令的模样。像此刻这般‘慈眉善目’的姿态,只能让她脑海中浮现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