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待郗言厉开口，就听见少女清脆的嗓音自外面传入。

第086章 | 0086 第86章 帝王之道，是孤独之道（1500珠珠免费章）

“阿爹！”

几个眨眼的功夫，郗则韶已打了帘子走进来。她此时换了身藕荷色薄绸褙子，乌黑的发丝挽成灵蛇般的发髻，如云乌发间只点缀了两颗浑圆光洁的珍珠，完全是青葱少女的打扮。

“阿爹今日政务可忙？”

作为郗家唯一的女儿，郗则韶对于长辈们的态度素来是敬爱有余，而畏惧不足。

褪去了之前乍见父亲的心虚，少女再度见到父亲，便仰着甜甜的笑颜迎了上来。

“若是不忙，便留下来吃顿饭吧，咱们父女两个可是好一阵子没见了！”

对于这个养在膝下的幺女，郗言厉从前亦是十分宠爱，只是当着裴越的面，碍于君臣之分，他不免显露出几分踟躇犹豫之态。

裴越哪里看不出对方眼底的意动，抬手虚虚揽住少女的肩膀，语调落在郗言厉耳朵里柔和得有些怪异：“岳父大人无需多虑，人前，你我是君臣，人后，你是韶韶的父亲。翁婿一起吃顿便饭，不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么？”

话说到这份上，再犹豫那就是拎不清、不识趣了。

郗言厉闻言拱了拱手，笑着应诺：“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一齐用了晚膳，杯盏觥筹间，仿佛与一般的家宴没什么两样。席间没有外人，倒也不必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郗则韶好不容易与父亲坐在一起吃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竟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看到女儿在陛下面前如此不持重的样子，郗言厉向她频频眼神示意，却都被无视，一辈子在外都保持清俊雅正的郗大人，觉得自己的脊背无形中弯了几分。

裴越看着这父女二人，一个兴奋得侃侃而谈，一个眉头暗锁，似是欲言又止，一时间颇觉好笑，却也要强忍笑意，保持自身持重沉稳的形象。

直到看够了‘热闹’实际是被郗则韶在桌下不知道踩了多少脚，少年方才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假借有政事要忙，给父女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裴越一走，郗言厉亦是松了一口气，总算稍稍卸下了心中的防备与警惕。

看着满脸纯然，举着筷子给自己夹菜的郗则韶，郗言厉轻叹一声，率先搁下筷子：“音昭，你平素在陛下面前都是这般姿态么？”

郗则韶听懂了对方的未尽之意，有些悻悻地嘟了嘟嘴，到底还是伸长手臂，将菜夹到了郗言厉碗中。

“我知道您的意思，”郗则韶给自己夹了块桂花蜜藕，轻咬了口，感受着蜜汁藕在口腔中甜甜糯糯的口感，“陛下是天子，作为皇后我自然应当亲之敬之，不可失了礼数。”

不待郗言厉开口，郗则韶又慢悠悠地解释道：“只是陛下这个人吧，您或许不太了解他，或者说，您了解得更多的，是他作为大梁天子、一国之君的一面，而我了解的呢，更多的是他作为丈夫的一面。”

“毕恭毕敬、举案齐眉或许是皇家夫妻的常态，可是陛下不见得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裴越此人，其实很孤独。生在皇室，父母却皆早逝，除了舅舅安陆侯和英国公府的程世子，身边再无亲密的亲人。

虽然他素来以冷漠淡然的面容示人，可是在父母恩爱、长辈仁慈的郗家长大的郗则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那如朔风穿堂的内心缺角。

万人之上的天下共主难道就高枕无忧、没有烦恼了么？

自然不是的。

帝王之道，是孤独之道。

高处不胜寒。

可是自幼就被孤独裹挟着长大的少年，真的喜欢这种万物皆与我相隔甚远的感受么？

郗则韶觉得裴越不喜欢。

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惯会得寸进尺。

所以在察觉裴越对自己有意无意地纵容后，郗则韶小心翼翼，却又进了一步，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