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子里不养没用的人,所以送来当猪猡。

但这可是九爷点过的人。

说他有点意思。

他知道,这些年的卧底是越来越优秀了,但是施良这样的,真是少见。他也有点拿不准,这小孩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这么想死。”

博得元对他始终存疑。

“这人生活着有什么意思吗?你不弄死我,我迟早也会自己死的。”

他问道:“你就不想弄死我?”

施良觉得他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笑道:“我死了就死了。你要死了,我怕我爹妈遭殃。”

“你有爸妈?”

还是头一次,有人把弱点摆上来的。

施良问道:“你没妈吗?”

博得元脸色一沉:“你倒是胆子真大。小六,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

第0414章 也怪我福薄,生你生的命也不好

傅家的祠堂很奇怪。

就在主宅的侧边,是个不起眼的小屋子。

常年里不见光。

里面放着一张红枣木的长桌,一层又一层摆着没名字的牌位,高高在上,挂着一副手持青龙偃月刀、怒目金刚、红脸的关公画像,尽管被保养的很好,但是画像的边边角角还是泛起了黄。

傅温文赤着身体、挺着背,唇上、脸上血色殆尽。

上一次家法还是他险些连带着乔甜一并被绑架的时候了。

傅温文直视着关公的那双丹凤眼,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蔡婷指挥着两个小弟给他抬了小餐桌进来,饭菜是一式两份,小弟很是熟练地将其中一份放在了供桌上,后面这才摆在了傅温文的面前。

“你说你啊。”

小弟们离开后,蔡婷拿了三炷香,用火柴点燃,叹道。

她捏着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插进香炉里,又跪在面前叩了三个头,等一起来就原形毕露,摸着袖筒里放着的翡翠烟斗,借着再次划亮的火柴点燃,长长吸着,檀香跟薄荷的清凉搅在一起。

蔡婷透过烟雾眯着眼朝无字牌位扫视着看:“你别怪你爸这次发这么大火,那也是为了保你。”

“他不罚你,这道上的人该怎么看咱家,以后这兄弟又怎么看你。”

“啧啧。”

蔡婷用细长的美甲刮着他的皮肤:“瞧瞧这下手黑的。”

傅家的家法是一并玉尺,她见过,上面刻着个小篆写着:镇。

这尺子打人不伤皮肉,但是一尺子下去,里面得淤血好几天,内里上劲。

傅温文身上有不少疤,浅浅的,现在跟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的红印子交缠在一起,瞧着也怪可怜。

被戳痛了,傅温文倒吸了口凉气:“你别摸。”

“疼啊?”

蔡婷用烟斗敲他的脑袋:“疼就对了。小兔崽子,那可是人命啊。”

“这两年和平社会给你养的掉以轻心了。没听说过吗,月黑风高杀人夜,电闪雷鸣杀人时。场子里的人让你也养的太安逸,连个刀也拿不稳了。人得心狠啊乖。”

“你别说,你爹虽然孬了点,但是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一点不心慈手软。跟在你爷爷身后,指哪打哪。”

蔡婷蹲在他旁边,讥讽道:“也怪我福薄,生你生的命也不好,让你投胎到傅家。身子薄,还摊上这么个家庭。”

傅温文眸子颤了颤,没说话。

“懒得跟你说了,赶紧吃饭吧,待会儿饭凉了。”

蔡婷叹着气起身,拎着那一杆翡翠烟斗走得袅袅婷婷,风情万种,嘴里哼着不知道有从哪儿新学的黄梅戏,唱得跟哭丧似的难听。

傅温文拳头握在膝盖上,盯着那大白米饭,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

他端起来饭,也不吃菜,只管往嘴里扒。

呛着了,就端着还烫着的汤往嘴里倒,嘴巴舌头疼得不行,汤汁滚到肚子里,跟吞了火似的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