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上了茶,方氏坐着没动,钟欢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钟璃不动声色打量了两人一眼,方氏眸中带着不自觉的算计,钟欢的眼睛则略有些红,之前好似哭过,如今神情却挺放松,放松中还透着一股骄傲。
钟璃神情微顿。
她这位表姐从小就被惯坏了,性子有些骄纵,方氏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小时候,钟璃没少被她欺负。
钟璃虽不喜欢她,倒也维持着面子情,笑道:“后日就是舅舅的生辰,我还打算亲自去府里给舅舅庆生,舅母和表姐怎么今日来了?可有什么事?”
钟欢不是个有心机的,也藏不住事,听到钟璃的话,就直接开口道:“表妹,我今日来是想找你借银子,你可得帮帮表姐!”
见她竟是直接这么说了出来,方氏嘴角抽了抽,她可劲儿瞪了钟欢一眼,眸中满满的谴责,刚刚在她跟前时,不是还挺能哭,如今怎么就放松了下来?
方氏有些后悔没多叮嘱她一句。
被母亲瞪了一眼,钟欢不由闭了嘴,她赶忙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这才哽咽出声。
秋月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悄悄扫了自家主子一眼。
钟璃神情平静,她拎起白玉茶壶,亲自给钟欢满上了茶水,柔声道:“表姐有话慢慢说,先别哭,再喝一杯吧,这茶是夏草在庄子上亲手采摘的,味道很不错,刚刚看你还挺喜欢,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带走一包。”
方氏眼神暗了暗,又忍不住悄悄瞪了钟欢一眼,只觉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竟还有心思喝茶。
方氏愣是将话题拽了回来,“她一紧张就爱喝茶,再好的茶叶跟了她,也是浪费,不必给她包茶叶。”
本以为钟璃会礼貌地追问一句,她紧张什么,谁料她竟是惊讶道:“表姐竟还有这个习惯?是出嫁后养成的吗?”
这话让方氏简直没法接,她尴尬地笑了笑,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哎,确实是后来养成的,这嫁得不好,还不若不嫁。”
钟欢总算机灵了一下,也哭着接道:“出嫁后,我真是过得无比艰难,夫君落榜后,整日借酒消愁,花了许多银子,谁料就又被人拉进了赌坊,一下输了一万两银子,说是今日不还,就要砍掉他的右手,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听娘说,你兴许有银子,才冒昧求到了表妹这儿,表妹一定得帮帮我才成。”
秋月和夏荷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一抹不快,还没见过已成亲的妇人,找未出阁女子借钱的,她们嘴上说着来借,真借给他们,肯定有去无回。
钟璃诚恳道:“我这儿前段时间是有两万两银票,表姐若是再早几日来,我一准儿借你了,如今我开了四个福佑堂,单买地契就快花了一万两,还养了二百多个小孩,又是请夫子,又是给他们做衣服什么的,开销也很大,仅剩的几千两,我还拿去买薛神医的消息去了,想给承儿治病,只怕要让表姐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