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戾气都化为了茫然。

直到她走出内室时,他才猛地转过身,咬牙切齿道:“钟璃,跟我在一起,就这般令你痛苦?你宁可去死?”

过往那些画面一幅幅在脑海中闪过,其实,他除了嘴巴狠一些,行为恶劣些,谈不上多坏,正因为他没那么坏,钟璃才不曾恨过他,才有胆子将匕首塞给他,算计他。

说她是恃宠而骄也好,不识好歹也罢,她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也不肯再与他绑在一处。

少女声音虽软,语气却很坚定,“是,我宁可去死。”

在港城的那一个多月,她才真正体会到何为自由,每日睁开眼睛,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觉得顺心,只是想想回京后的日子,她就无法忍受。

与其那般活着,她宁可去死。她唯一的牵挂,仅有承儿罢了,不论是舅舅也好,老太太也罢,身边都有一堆人陪着。

死并不怕,许是已经历过一场死亡,于她来说,不过是闭上眼,再也醒不过来罢了。

也许,这样就解脱了。

裴邢指尖轻颤,蓦然抬头朝她看去,少女微微抿着唇,眼神麻木而空洞,眸中没有半分光彩,就好像这世间,没有半分令她留恋的事物。

裴邢遍体生寒,心中的愤怒和不甘,早化为了焦躁和畏惧。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生出一丝畏惧。他只觉得手中的匕首重若千金,胸腔中涌起的惊骇,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握紧了匕首,因为用力,刀鞘磨破了掌心,一滴滴血液顺着指缝落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又涩又哑,“我哪里对不起你?”

钟璃有片刻的怔愣,怔愣过后,神情又有些复杂,以他的立场,他确实待她仁至义尽,给她银子,给她首饰,给她庇护。

于她来说,她不过是他的笼中鸟,想逗弄时,逗弄一下,想羞辱时也可以任意羞辱,如今,他尚有几分新鲜感,才不甘心放手,待新鲜感散去,她只怕会被弃如敝履。

她闭了闭眼,才道:“三叔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识好歹,不肯当金丝雀。”

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匕首顺着他的掌心滑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